《一位政法委书记的真实手记》
第17节

作者: 傅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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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日安点燃水烟筒狠狠地吸了一口,说:“这点气你都忍受不了,看来你当书记可以当渔民就不合格呢。”
  鲍乃乃尴尬地笑笑。我也冲着他笑笑。
  熊日安用力吹掉烟屎说:“妈的,在这里大船欺负小船的事经常发生,气也无用。”
  ……
  太阳升上海面两丈高时,我们离开了“868”鱼场。

  “莺海”号渔船返回时,一路上风浪都没停止过,我们五人都躺在船舱里,晕得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任由海浪的反复折磨,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上走了很久很久似的。
  突然,洪七傻乎乎地说:“大海如此残酷无情,人类为什么还痴情地为它唱赞歌?”
  没人理睬他的话。
  在斜照的夕阳下,我们铁拐李似的走下船,熊日安站在船头上边抽水烟筒边幸灾落祸地说道:“下次出海,领导还坐我的船去吧?”鲍乃乃回过头说:“他妈的,去你的头啊,你两口子用花桥抬我上船,老子也不去。”羊从政象得了软骨病似的由孟火昌扶着下船,到了沙滩就一屁股坐下来走不动了。
  何水娇忽然大声憾喊:“当官的,别忘了减税的事啊!”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话。我们当中谁也无法回答她的话。

  从此以后,这段难忘的经历常常浮现在梦中,成为我向人们夸耀的资源和老本。
  返回乡里后,经过几天的休息我们的身体又恢复了原状,该上班的接着上班,该喝酒的照样喝酒。接着,由羊从政执笔,以乡政府的名义给县政府写了个调研报告,题目叫《组建渔业股份公司是改革渔业税的唯一出路》。
  后来,这个调研报告发在省报上,赫然的标题下注着我的名字。可海屯村的渔业税还是一分钱也没有减少。
  日期:2008-8-1 9:43:18
  有一次我们一同去围捕一个抢劫歹徒。当时歹徒已躲进镇上一座刚落的楼房里,扬言派出所不退兵就引爆身上的丨炸丨药与楼房同归于尽。我用望远镜看到歹徒身上真的绑了一大包东西,派出所长毛锤判断一定是烈性丨炸丨药,主张先退兵以后再想办法。汪习武一拍额头上的伤疤,说:“退你个头啊,妈的,你们都不长脑袋的。”他捋起裤腿又说:“你们想想,歹徒是因为抢钱才追逃进楼房的,在这么仓速的时间内他有可能准备丨炸丨药吗?你们再想想,这楼房是别人的,他不可能提前进去藏上丨炸丨药,而且据我所知这歹徒前几天才去民政局登记,一个要结婚的人了他会想死吗?”他的话把我们都弄糊涂了。我们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猛地站起来对着歹徒大声喊:

  “你听着,不投降休想逃出去。”
  “老子不怕你们,大不了与楼房同归于尽。”
  “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投降?”
  “你们统统离开,否则我真的点丨炸丨药了。”
  “妈的,你不怕死,老子更不怕死。”他边说边举起塑料手枪向楼房冲去,歹徒见来人气势汹汹立即就瘫倒在地,派出所的干警一拥而上将歹徒拿下。经检查歹徒身上的丨炸丨药包其实就是一团破布。

  这事在乡里一下子就传开了,汪习武见到有人提起这事就满不在乎地说,屁大小事,说来说去干嘛。我问他,你怎么对歹徒如此了解?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他是我的堂弟,从戒毒所出来不到三个月。
  不久,他向我请假要去北京移植蛋子。我建议他冬天去刀口容易愈合。他说:“不能等了,冬季还有更多工作要做。”
  我说:“你爱人有什么意见?”
  他摇摇头说:“别提了,昨晚她还和我吵。她恨不得今天就把蛋子给我装上,明天肚子就大起来。”
  我说,钱不够我借给你。
  他说,不用了,领导的钱怎么能随便借呢。
  第二天一早他就动身走了,但没想到仅一星期他就回来了。我惊奇地问:手术怎么样呀?他拍拍额头上的伤疤说:“他妈的,现在的科技真是绝了,想不要蛋就不要蛋,想要蛋就有蛋。”说这话时,他眼里放射着光彩,脸上的笑容跑到耳朵边,额头上的蚯蚓也显得生动起来。
  妻子怀孕三个月后,汪习武被组织部安排去省委党校学习,而且一去就是八个月。

  日期:2008-8-4 9:43:58
  报复
  凌晨五点二十五分,浓雾还没散去,我们在瘦狗岭终于将盗窃橡胶水的不法分子擒获。
  瘦狗岭位于红棉乡的中部,实际上是一座大山,主峰不高,坡地较多,四周都种上了橡胶林,且大部分都到了收割期,近年来发生过多次偷胶水的案件,抢劫的案件也有增无减。
  这已经是派出所第三次突击行动了。
  此前,我们在橡胶林里埋伏了整整七个小时。

  窃贼身材不高,四肢粗壮,行走敏捷。正当他不慌不忙将最后一杯胶水倒入水桶准备下山时,躲在树后的丨警丨察一涌而上将他按倒在地。他理直气壮地说:“轻一点好不好,伤了手脚我回去怎么做工?”董一点用手铐扣住他的双手大声训斥道:“叫**呀,别给我装糊涂,再叫老子揍你!”
  董一点是红棉乡派出所的所长,人不高,长一双酒糟鼻子,读书不多,屁股坐不住,每天上午上茶店窜门打牌,下午就腰间别着手枪手铐,双腿蹬一辆自行车在村里转来转去,群众都说他生活工作俩不误。
  管理户籍的丨警丨察认出了窃贼,他的名字叫毛九根,是水鸭村的村民。据民警介绍:毛九根今年二十八岁,职业中学毕业,老实本份,在村里口碑不错。
  一贯胆小怕事的白九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返回的路上大家都很高兴,以为抓到台湾的李登辉似的,有人还吹起口哨来,董所长也当场表态:回去立即请大家喝早茶。

  此案发于两星期前。羊角村村民梁四气鼓鼓地来到派出所报案,说他的胶水连续三天被人盗走损失不少,并扬言如果派出所不处理他就要报复。
  经过派出所侦察调查,发现这几次盗窃行为相当离奇,一是窃贼没有伤害胶树,也没有砸烂一只胶杯;二是窃贼以假名将胶水卖给了收购站,并且当场索要了现金。后来再查下去,线索就断了。
  梁四小学没毕业,五大三粗,嘴唇上留一撮毛,下巴有颗很人的黑痣,是羊角村第一个富起来的农民,凭着兄弟多家族大的优势,曾抢地占山还打伤过村干部,先后被派出所拘留过两次,群众都暗地里叫他“梁一霸”。是谁吃豹子胆敢偷他的胶水。为了稳定人心,也为了给粱四一个交待,我和毛所长策划了这次“擒贼”行动。
  日期:2008-8-7 15:17:48
  经过审讯,毛九根讲出了偷胶的原因。原来毛几根自少就勤奋老实,敬孝老人,家境也算过得去,三次被村委会评为“助人为乐”的好村民。特别是近几年来种香蕉赚了一些钱,并找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正当他准备登记结婚时,突然女朋友提出要分手,且不到半个月就嫁给了邻村四十多岁的梁四。生性懦弱的白九根一怒之下拿着菜刀找梁四算帐,但到了梁四家门口他退怯了。他冷静地想了想,明着斗绝对斗不过他,弄不好自己还会吃亏。于是他就想出了偷胶水暗中报复的计划,看看派出所有什么动作没有,如果派出所没什么反映再设法报复他。

  交待完作案动机后,毛九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尽管跪在地上的毛九根装得很轻松的样子,但脸上还是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开导说:“在没有登记之前,任何一个女青年都有选择和谁结婚的权力。这是法律给她的自由。你知道吗?”
  “不知道。在我们农村,女朋友只要上男方家吃过饭睡过觉就是老婆了,哪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他擦去眼角米粒大的黄色眼屎,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是按当地风俗订的亲吗?”
  “是,她还花了我不少的钱。”
  “你认为他侵犯了你的权益应该通过法院去解决。”我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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