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脸色苍白,双手扶在几案上,痛苦的紧闭眼睛。
众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从皇宫里出来,大将军霍光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他坐上等候在宫门外的软车,绷紧的心一下子也释放了、坦然了。马不停蹄的回到府里,文武亲信和家人正翘首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平安归来。
“大将军回来了!”
霍禹和霍山看见父亲从外面进来,高兴得欢呼雀跃,众人也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向霍光问安。霍光朝众人一摆手,这些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就听霍光说道:“张安世、田延年、范明友、卓方平、霍禹、霍山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
闲杂人走开后,留下的人紧张的等候霍光的吩咐。霍光一屁股在高榻上坐下来,左手支住膝盖,一扫浑身的病态,大气磅礴,威严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今shang自即位以来,一味荒宴醉酒,藐视朝臣,多行淫乱,不堪国家托付。老夫深为忧惧,已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大司农田延年决定行伊尹废太甲之举,将其废黜,此事不宜久拖。现在你们听着:长史卓方平代老夫召文武百官明早会议未央宫处理此事;丞相杨敞那里由大司农田延年亲自去通报决策;度辽将军掌管南军、北军,看紧从昌邑来的侍卫。霍禹守在府中应变。诸位都听清楚了没有?”
“诺。”
众人齐声应道。
“好,大家分头行动吧。”
霍光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然后,他微闭双目,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梳理满脑子纷乱的思路。
日期:2020-06-08 23:13:40
第十三章 长安二十七天之后宫交易
37
丞相府。
听说大司农田延年前来拜访,杨敞亲自出门迎接。
“卑职田延年拜见丞相。”
田延年躬身一揖,杨敞赶紧拦住:“大司农不必多礼,里边请。”
把田延年让进客厅,两人分宾主坐下,奴仆过来倒上清茶,杨敞端起来,用嘴唇轻轻地吹了吹,问道:“不知大司农有何事光临鄙舍?”
“田某奉大将军之命,有要事知会丞相。”
“哦,什么事?大司农请讲。”
“今shang自即位以来,短短二十多天,所为荒悖,无人君之威仪,大将军已定意将其废黜,特来禀报丞相知道。”
“什么?”
杨敞闻言如雷灌顶,又惊又惧,手一松,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也就一瞬间,汗就从他的脑门子上滴了下来。“真是个废物,”田延年在心里不屑的嘀咕道,“不知道大将军看中这孙子哪方面了,如此器重。”
“明天早朝众大臣将在长乐宫决议此事,望丞相到时立场鲜明,莫使大将军失望。”
此时,胆小如鼠的杨敞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如泥,汗出洽背,面无人色,脑袋里一片白粥,口中只有含含糊糊的唯唯应承。见杨敞如此不堪,田延年起身,说道:“丞相少歇,田某出去更衣。”
所谓的更衣,就是到茅厕方便一下的文雅说法。田延年刚出房门,在东厢房里偷听的丞相夫人司马氏赶紧出来,责备杨敞道:“刚才田延年给君侯说的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今大将军已经决定了,特遣九卿通报君侯,君侯却不及时答应,也不明确表示与大将军同心,如此犹豫不决,君侯将先被诛矣。”
“多谢夫人提醒,我是被吓糊涂了。”
点破关钥惊煞人,经夫人一提醒,杨敞突然明白在这节骨眼上不是装糊涂的时候了,绝不能再和稀泥含糊过去。杨敞勉力从地上站起来,等田延年回来,杨敞赶紧上前,说道:“刚才杨某一时智塞,忘了告诉田大司农。请田大司农转告大将军,就说杨某一生唯大将军马首是瞻,谨奉大将军教。”
“丞相洞悉是非,倘能竭力支持大将军决策,不失富贵依旧。”
田延年见杨敞已经表明了态度,便安慰杨敞,然后就要告辞。
“大司农稍等,来见过拙荆。要不是拙荆提醒,杨某差点误了大事。”
杨敞拦住田延年,然后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夫人说道:“这就是大将军倚重的田延年大司农。”
司马氏款步上前,冲田延年一个万福。
“田某见过丞相夫人。”
田延年抱拳揖拜。
“田大人,你知道拙荆是谁吗?”
杨敞问道。
“不知道。”
田延年摇摇头。
“她是太史公司马迁的女儿。”
“哦,失敬、失敬,难怪尊夫人如此远见卓识。”
田延年再次冲司马氏躬身施礼。
日期:2020-06-09 14:51:58
38
长安,昌邑王府邸。
每一个诸侯王在京师都有一座府邸——正如河南省人民政府驻京办事一样,它的作用就是各藩王每年或者每几年进京朝见天子抑或王的使节来往京师的时候有个固定栖息的地方。当然,除此之外,这府邸还有链接诸侯与朝廷信息畅通的功能。刘贺即位之后,在昌邑王府邸里面暂居的就是从昌邑带来的那几个僚属。
“陈将军在想什么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举的房间里还没有点灯,黄昏的余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身上。陈举席地而坐,雕塑似的一动不动。陆勃从外面进来,问道。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陈举依然不动如山。
“哦?”
“既然大将军征陛下嗣皇帝位,这才几天,为什么又这么急着要政变革命呢?”
“我想应该是陛下没有按着大将军所设计的步骤走。”陆勃应道,“大将军之所以征陛下不外乎两个方面,一、陛下没有兄弟,孤立无援;二、陛下年少,容易操控。只是大将军没有想到陛下有自己的思路和行事风格,这是大将军所不能容忍的,这才动了不臣之心。”
“你说的很对。对了,找我有事吗?”
“我是来告辞的。”
“告辞?你要到哪里去?”陈举这才扭头看一眼陆勃,发现陆勃一袭紧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把宝剑。陈举大惑不解,“你这是?”
陈举从地上站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长安城已经戒严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诡异的气息,将军你不感到这就是暴风雨将来的征兆吗?”
“我感觉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来的如此的快。”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把我们从昌邑带过来当做心腹肱骨,解衣推食,我陆勃虽然没有要离之勇,豫让之智,(注)但那些文官徒能口舌,百无一用,如今能阻止大将军的只能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刺杀他了!”
长时间的沉默。
“大将军府侍卫众多,戒备森严,又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将军,你留在陛下身边,好好保护陛下。如果我明天早晨还没有回来,你就对陛下说我走了。”
“你还有什么交待的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举想了想,又问道。
“没有了。就是有,你觉得你还有回昌邑的机会吗?”
陈举沉默。
翠华宫。慈仪殿。夜。霍光亲自来面见上官秋水,告诉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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