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重心全在门上,所以打开的这一下,我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后脑勺摔在了霍停归的鞋上。
“怎么样了,小星呢?”我顾不上这些,慌乱的爬起来,就追问情况。
“没事了,吃了止痛药,现在已经睡着了。”医生回答道。
我看过去,小星已经在霍停归的怀中睡着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脸上也是道道泪痕。
自责再次涌上心头。
“你们做家长的一定要注意,小孩子的骨头比较软,很容易发生错位和脱臼,以后可得看紧点。”医生叮嘱道。
我很是愧疚,这哪里是看不看紧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
“医生,这其实是我……”
我想跟医生说实话。
但边上的霍停归却一口接下,“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医生,以后一定注意。”
“嗯,虽然纠正了,但还是得注意观察两天,你们分工一下,一个带孩子去病房,一个去办住院手续吧。”
给小星纠正的时候,我就没有帮上忙,现在听这话,就立马举手,“我去办住院手续。”
说完,就赶紧往一楼的缴费处走去。
为了能早点办完住院手续回病房看小星,我连电梯都不想等,直奔着安全通道而去。
却没想到,我居然在安全通道里,见到了洛希音。
虽然我和洛希音之间达成了协议,但我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如今在楼梯里撞见,我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打算退出去。
医院是有两个安全通道的,我换另外一个也是可以的。
刚准备转身,又被洛希音的话勾得停住了步伐。
她在打电话,语气比较着急,“我现在怀孕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怀孕了?
是霍停归的吧?
脑海中,浮现出霍停归和小星在一起的样子。
昨天他们在客厅里面一起玩游戏,今天他们一起在厉公馆里画画,还有给小星做纠正手术的时候,他在旁边轻声安慰小星的声音。
以后,这些都将不复存在。
因为洛希音怀孕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子,霍停归就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给那个小孩子的。
我的脚步沉重,犹如灌了千斤铁。
喉咙也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呼吸分外的艰难。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之前我在洛希音表现出来的淡然,也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想要真的放下那段感情,对我来说太难了。
洛希音的电话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火气越发的大,“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的,等我和停归结婚之后,我就去国外养胎,等生下来再回来,用不着你操心。”
从这些话里,我隐约也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跟洛希音关系不是很好,但是那个人对于孩子好像还挺在意的。
正思考着,我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安全通道空间很小,铃声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如古钟般洪亮。
我再想关掉都来不及,洛希音抬起头,就看见了在拐角处的我。
她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臂,“沈安,你偷听我讲电话?”
“对不起,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我勉强的笑,心情异常苦涩。
顿了顿,又恭喜她,“听你说怀孕了,真好。”
她听我说这话,眼神就很怪异的看了我好几眼,最后又恢复了淡然,当着我的面故意抚摸平坦的肚子,“是啊,已经两个月了。”
“那你不要再穿高跟鞋了,不太好。”
我说着,挣开了她的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八层楼的楼梯,我一口气冲到了最底层。
站在一楼收费大厅的人群中时,好像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榨干了。
如同离水的鱼,大口的喘气却没半点作用。
我不是没想过,洛希音和霍停归会有自己的孩子。
毕竟,他们现在订了婚,不久的将来会结婚,会每天都在一起,会每晚都同床共枕。
孩子,是他们爱情的延续。
可想归想,等这件事情真正摆在我的面前,才让我觉得接受不了。
我排在浩浩荡荡的缴费队伍里,脑子里胡乱的想。
再回到病房去,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
霍停归正坐在病床边,十分细心的给小星掖被角。
见到我回来,语气很是不满,“你属蜗牛的吗,办个住院手续也这么慢。”
“人太多了。”我轻声道。
他朝我哼了一声,“来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经过收费大厅,现在是中午十一点,缴费的大潮已经过去了,你少给自己找借口。”
还真是熟悉我,连我是找借口都知道。
我又在心底苦涩的笑,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四肢都泛凉,提不起劲来。
我这个妈妈坐在床边上发呆当个木偶人。
而霍停归这个名义上的霍叔叔,倒是忙前忙后,去买了各种生活用品回来,还给小星买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上面有一颗很大的星星。
“别跟个傻子似的了,”霍停归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将其中一个盆子扔给我,“去打盆热水回来,给小星擦擦脸,看她哭得皱巴巴的,你也不知道张罗。”
“好,我这就去。”我拿起盆子,站了起来。
“你自己照看着,我要回公司了,忙空了再过来。”霍停归又说道。
他走到了我跟前,突然就很认真的按住了我的肩膀,“小星发生这件事情,谁都不想,但你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这么自责,打起精神来,她现在需要你。”
所以,他以为我的愣神,单单只是为了小星的事情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道出了实情。
“我去缴费之所以耽搁那么长时间,是因为见到了洛希音。”
听到洛希音三个字,霍停归便站住了脚。
转过头来,眼中的表情晦暗莫深,我看不真切,“她来医院干什么?”
“她怀孕了,大概是来检……”
不等我说完,霍停归便飞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而我没说完的那个查字,像是泡了水的胖大海,迅速膨胀几十倍,堵在了我的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几乎要让我窒息。
霍停归,满心满眼都是洛希音。
听到洛希音怀孕,他就风风火火的去了。
甚至都等不及等我把那句话给说完。
是真的很爱她吧。
我想起五年前,那个半夜在电话里听说我想吃辣鸭脖,就骑着自行车跨越大半个南城去替我买鸭脖的男孩。
现在,他属于别人了。
强忍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几乎要打湿整块地面。
好半天,我才回到小星的病床前去。
她还在沉睡着,睡梦之中无意识的牵住了我的手,攥得很紧,小声的梦呓着什么。
声音很小,必须要俯身到她的耳边才能听到。
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我听见她小声的说,“爹地,小星喜欢你,以后你都陪着我,好不好?”
无声的眼泪,打湿了小星身上的被子。
她只不过是想要个爸爸而已,想要爸爸永远的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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