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上帝视角看来,文磊对许鸢来说显然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但现实却是,她被初心蒙蔽了双眼,盲目相信一见钟情,根本看不透对方的虚情假意。
中午一下课,许鸢就跑到一班门口等文磊。全班几乎走光了也不见文磊出来,许鸢只好探头向教室里瞧去。只见里面只剩文磊一人,他正在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和笔记。许鸢赶紧缩回自己的脑袋,继续在走廊里等着。但她不知道的是,文磊心中正在酝酿跟她分手的说辞,所以故意拖延出门的时间。
半晌,文磊走出了教室。
“还在等我?不怕去晚了食堂没饭?”文磊故作轻松地说。
“没事儿,那就和你一起饿肚子呗。”
“以后别等我了。”文磊艰难地开口,打算摊牌,“自己好好吃饭,长胖点。”
“不嘛,我喜欢等你。”许鸢低头撒娇地说。
“但是我不想让你等了。”文磊说。
“为什么?”许鸢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文磊正在慢慢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文磊低下头,不敢看许鸢那双明澈的眼睛。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还是因为白昂?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啊!”许鸢解释道。
“不是因为他。我没有误会你们,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而你对他是单纯的友谊。”文磊充满愧疚地说:“问题在于你我之间,那天是我太冲动了,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就给了你错误的讯号。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喜欢。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鸢呆呆地看着文磊,忽然说了一句:“所以,你也要选你喜欢的人了,对吗?”
文磊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他心想: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那天你问,喜欢我的人和我喜欢的人,我会怎么选,我的回答是‘我选我喜欢的人’。可能我潜意识里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你喜欢的人吧。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再见。”说完,许鸢转身走了。
这是许鸢第一次在文磊面前表现得如此潇洒,为此她竟感觉到轻松无比。如果爱是压抑个性,也许只有不爱才能回归自我。
许鸢在心里对身后的文磊说:谢谢你给我幸福的错觉,谢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许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居然只维持了两天就匆匆结束了。虽然,这段感情在阳光下摊开之前,她曾花费了数月的光阴,默默注视着那个俊美少年,悄悄欢喜着他偶然的顾盼,偷偷揣测着他每种表情的意义,但那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暗恋时光,算不得真正的初恋。
而她真正的初恋,从表白到确定再到分手,不过经历了短短四十几个小时,也算得上一桩奇谈了。好在未曾泥足深陷,好在可以迷途知返。但这只是旁观者的“塞翁失马论”,当局者未必想得开;即使想得开,也未必放得开;即使放得开,也未必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
就拿许鸢来说,她在文磊面前从来没有自信能被他喜欢,所以分手本在意料之中,她并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可以潇洒地放手,但是却做不到不难过不心伤。
此后,白昂失踪了两周,许鸢恍惚了两周,文磊愧疚了两周,王馨宁康复了两周。
那天,王馨宁回到学校复课了。一大早,她就来到十班门口,挥挥手把许鸢叫了出来。
“鸢鸢,这个给你,我妈专门给你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王馨宁递给许鸢一个保温饭盒,说道。
“哇塞!阿姨怎么知道我爱吃肉?是不是你说的?”许鸢接过饭盒,兴奋地说。
“对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了解你?”王馨宁出院之后因为和母亲关系缓和,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许鸢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暗自赞叹道:馨宁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笑起来更好看了。
“这次我生病,多亏你们帮助。我妈让我告诉你,她没别的特长,就是做饭好吃,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她,她马上给你做。”王馨宁对许鸢说,“你可千万别客气,我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好勒!有好吃的,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许鸢抱了一下王馨宁,“真想你啊!对了,你给文淼送了什么好吃的?有我的好吃吗?”
说到文淼,王馨宁面有忧色:“我正想跟你说,文淼好像生我的气了。那天你们来看我时她突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我想,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跟没跟你说过?”
许鸢笑容凝固,从她和文磊分手,就没再找过文淼。倒不是迁怒于她,而是不愿让文磊觉得她放不下,借文淼接近于他。而文淼也没有来找许鸢,大概是因为哥哥的事而感到尴尬吧。此刻,许鸢也不知道和文淼的友谊还能不能继续,而王馨宁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所以,她把一直憋在心里的事——她跟文磊之间历时两天的“恋爱”故事,事无巨细地讲给了王馨宁。
听完,王馨宁深感愧疚,因为她知道文磊是因为自己放弃许鸢的。虽然她什么都没做,甚至严词拒绝文磊的示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管怎么说,她仍是他们感情夭折的罪魁祸首。
王馨宁不知道如何坦白文磊喜欢她这件事,她怕许鸢因此不再和她做朋友。她想:既然文磊没有说,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许鸢不要生我的气就好。
“鸢,我觉得你为了文磊伤心不值得,为任何一个不珍惜你的人伤心都是不值得的。反而,我觉得白昂真的对你很好,他以前跟你作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后来跟你表白是害怕文磊伤害你。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文磊不是真心……”王馨宁顿了顿,说:“他失踪了半个月,你就不担心吗?”
“嗯,担心,但我知道他在哪儿。”许鸢听了王馨宁的话,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放学陪我去见见他吧!”
放学以后,许鸢和王馨宁来到中江。果然,白昂就在里面,正和迟陌切磋九球。
他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羊绒衫,里边是格子衬衣,下身是基本款的牛仔裤,简单得体,不失风度。尤其那件羊绒衫,质地极柔,穿在他身上异常出彩,使他倒三角的身材毕露无遗,让人有种想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撒娇的冲动。
姜超也在,他因许鸢对白昂的冷漠而认为她不识好歹。看到她竟和“情敌”王馨宁一起来了,冷嘲热讽地说道:“呦,鸢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还带着你的‘好姐妹’。怎么,你俩决定共侍一夫了?”
“放肆!”白昂瞪了姜超一眼,冷冷地说道。
“昂哥,今天你不高兴我也要说!许鸢,你知不知道文磊喜欢的人是谁?就是你身边的好姐妹王馨宁。文磊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妈想巴结你爸,要不然他早就追求王馨宁了。”姜超性子直,他已经把这事儿憋在肚子里好久了,今天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
许鸢和王馨宁都一惊。
王馨宁赶紧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算知道,我也不会接受,因为我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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