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老道士眼睛瞪得浑圆,神情阴晴不定,似乎很是痛心,便不忍心隐瞒,将一路经历说了。
老道士忽而扬天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肯定是那魔镜神力所致,山谷上才会出现尸变,不料却使你们一路闯了进去。这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天意如此啊!”
他情绪高亢,不免引得心神震动,又吐出两口血来。
我这时才算彻底明白,原来我们遭遇的种种离奇诡异之事,全然是因为那一块魔镜所致。
包括黑毛僵尸,死而复生的鬼面蛛,以及那些从大理石里诞生出来的影子人,都是魔镜的神秘力量导致的结果。
至于鬼国,是否与衣冠冢有关则难下定论。
要说它守卫入口,可又被铁链捆缚住,灵活性与杀伤力都大为削弱。因而只能暂时成为谜团了。
不过可惜的是,魔镜被老烟枪击碎了,也无法带回去研究研究。
老道士也声称对魔镜一无所知,只是告诉我,他师傅泉林真人或许略知一二。
我见如此,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梅子垭曾有一具红衣死者尸体,你可曾见过?”
老道士愤然地说:“那是我师兄在搞鬼,他为了逼迫我说出建文帝衣冠冢,杀害了观中一名道士……”
我听到此处,不觉勃然大怒,说不定外祖父,还有另外两人也是死在无面怪手里!
老道士看我怒气大盛,便急忙说道:“你还有什么疑问,抓紧时间问吧。”
我虽然不知道他此言何意,但还是振作精神,问道:“明王出世又是什么意思?”
“哎,关于这个问题,我仅知道这些了!”老道士神情黯然,说道,“我师傅传位于我时,走得太过匆忙,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大概他也没有想到,会一去不复返……”
说到最后,他落下两行清泪,表情很是悲苦无奈。
我心里叫苦连天,这关键之处,偏偏一无所获,如之何?如之何?
这时,老道士全身颤抖起来,眼睛翻白。我慌忙扶住他,一摸手,却是冷如冰块。
我正要招呼老烟枪过来,老道士恢复过来,咳了一声,制止我道:“不要惊动他们!我血脉已断,就要死了。我这里有几句话,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没想到老道士早就身受重伤,我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恼和愧疚,含着泪点点头。
“传言明王出世,天下震动!我看小兄弟心地善良,今后无论怎样,一定要……要秉持初心……”老道士呼吸困难,说话断断续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好自为之!这块玉佩,是我师傅……临走时留下的,你以后……报仇……”
他将一块鱼形玉佩举到我眼前,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便瘫软在我怀里,脸上仍旧挂着悲苦的神色,就此长辞人世。
这老道士与我非亲非故,但不知为何,我现在才发觉,他是如此慈祥厚道,让我想起了外祖父。
我抱着他冰冷的尸体,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嚎啕大哭。
老烟枪和赵五爷听见我的哭声,便都奔过来,站在一旁静默无言。
我们三人在白龙潭附近埋葬了老道士,一时心里都感慨良多,五味杂陈。
老烟枪在坟前点上三只烟,说道:“革命征程磨难多,重整旗鼓莫蹉跎!真人,你安息吧!”
“拉倒吧,老道士不抽烟!”赵五爷虽然这样说,但眼眶还是有些湿润,他太顾及脸面,岔开话题道,“那蛇精的肉还挺好吃,咱们先饱餐一顿再说。”
我说什么也吃不下去鬼国之肉,看他二人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便问道:“真有那么好吃?”
老烟枪嘴里塞满肉,含混不清地道:“地上驴肉,天上龙肉!”
我试着吃了一点,但一想到老道士尸骨未寒,就难以下咽,最后全吐了出来。
挨到正午时分,我们三人在潭中将就着洗了澡,躺在青石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我告诉他们,梅子垭红衣死者是老道士的徒弟,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我们便一致决定,结束武当山之行,赶往海宁。
兴许是没有了危险,我们都精神为之一振,下山之路走得轻松畅快。
由于我肋骨断裂,煞毒在身,又肚腹空空,老烟枪和赵五爷便轮流背着我。
快到半山腰时,遇见几个轿夫拉客,我们便毫不犹豫地雇了三把竹轿。
赵五爷坐在竹轿之上,兴致高昂,扯着嗓子唱道:“钢铁锅含着泪修瓢锅……”
老烟枪一脸茫然,问道:“五爷,你唱什么?怎么都是锅碗瓢盆,这首歌是厨师唱的吗?”
我想发笑,却牵引得身体隐隐作痛,只得强忍住笑,说:“这首歌叫做《海阔天空》,是粤语歌。五爷天分独特,善于创新!”
他们二人兴致高昂,在轿子上胡吹海侃,说得那些轿夫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哈哈大笑。
我身体不适,默默地看着沿路风景,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就有恍如隔世之感。
闲言少叙,我们到了十堰市,老烟枪便安排我住进一家医院,后来又辗转至武汉军医院。
幸而老烟枪身份特殊,一切事务都是他一手办理,而且极为顺利,没有遇到半分波折。
我只管在医院里安心养伤,五爷也借此机会检查了一遍身体,已然毫无大碍了。
老烟枪也让不同的医生帮我检查过身体,又把活血煞毒之事告知他们,希望能借助医学手段帮我解毒。
可无一例外,那些医生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体内没有中毒迹象,不要杞人忧天。
我们三人无比惊异,但又毫无办法,只得平日里小心翼翼,尽量对煞毒一事避而不谈。
好在这一段日子里,活血煞毒都没有复发,我们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偶尔想起来,也不过是心底闪过一丝阴影,随即就抛诸脑后了。
这一日,老烟枪外出办事,我和五爷枯坐在病房中,百无聊赖,又说起了红衣死者系列案件。
赵五爷听我说无面怪可能就是整个案件的始作俑者,咬牙切齿道:“不要让老子再遇到这龟儿子,日他仙人板板,老子与他不共戴天!”
我问五爷,重庆那边的生意有何打算?
他捶着床板说:“自有手下打理噻,老子懒得操心。我只想早日为儿子报仇,出来混,连杀害儿子的凶手也收拾不了,老子趁早金盆洗手算逑。”
五爷两手一摊,告诉我,其实他在重庆也没有亲人了,老婆不愿意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早就跑了。
我才知道,原来五爷也挺可怜,心里便盘算着,有朝一日,得劝他脱离黑道,过点安分守己的生活。
后来五爷歪在床上酣然沉睡,我静静看着窗外,又将所有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
武当山之行九死一生,至今仍然让我心惊肉跳,好在还算有所收获,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我隐隐觉得,有几股势力正在明里暗里地抢夺人皮笔记。
而人皮笔记所记载的秘密,大概与“明王”有关。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等到聚齐所有人皮笔记的那一天,才能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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