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川看秦瘦一脸真诚,所说也并非虚言,沉默许久,苦笑一声道:“你说的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以我对暗水的了解,恐怕到那时,我已经身不由己,你们有什么手段、我并未了解的那么清楚,你们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渗透到了何种地步,我也不得而知,也许在你们的要挟之下,我即使回去了,反而更加糟糕也说不定。”
钟鸿不知何时已经从腰侧的包裹中拿出不少木柴还有两只煺了毛的肥鸡,并将两只鸡插到了长枪之上,正拿出点火石生火,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巴捕头,我现在更加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以为你的这位秦哥哥真的有那么好心吗,之前也有一位大侠悍不畏死,本来已经做好了进山喂蛇的准备,却因为后面这一段貌似真诚的建议给蒙骗了,便在他的建议下假意答应,结果嘛,嘿嘿,我也不太清楚。”
钟鸿说完,火也生好了,把长枪放在火上烤肥鸡,没想到这把长枪竟是他用来烤鸡的,不过以钟鸿的武功,对他来说,也许武器的意义已经不太大了。
秦瘦听后脸色忽然变得无比阴沉,像是一个伏在高山之上的鹰鹫,如果说他刚来时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容易生气的普通胖子,那么开始威逼巴川时则化身成为有着强大气场的刑讯官,后面那一段貌似真诚的话若不是被钟鸿点破,绝对会让人想要和他举杯换盏,做个大醉一场的江湖至交,可此时,此人阴沉的表情、无法捉摸的眼神,更像一个心怀叵测的阴谋家,在区区一点时间内,角色变换之悬殊,语言拿捏之精妙差点连巴川这种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上当受骗,足见其心机之深,真可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阴险狡诈。
秦瘦也知道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也就不再多说,转头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一脸阴狠的对着钟鸿沉声道:“你真是和你那个怪胎哥哥一样令人厌恶。”
钟鸿淡淡一笑,上扬的嘴角露出浓浓的嘲讽,道:“废物都喜欢这么说。”
秦瘦眼睛眯在一起,像是一条毒蛇,狠狠瞪了钟鸿一眼,随即如同来时一般如一阵风一样飞快的遁于远处,但却毫无喘气之异样,转眼间便已不见踪影,此人,到底什么样的一面才是真实的?
巴川走到火堆旁,看着火舌舔舐着两只已经在滴油的肥鸡,说了句:“好香,我确实饿了。”
钟鸿又恢复到冷漠的表情,道:“以前都是那些人死后我替他们吃的,只有你是例外,毕竟我是很讨厌吃饭的。”
巴川问:“为什么连吃饭都讨厌。”
“因为太麻烦。”钟鸿的回答,让巴川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奇特的感觉,像是温暖,或者有些玩味式的可笑,就像是他每次回到陆家过年时,他的那些义兄的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些好笑的问题,说些可笑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武功奇高、性格怪异的钟鸿说得这句话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钟鸿也很年轻。
巴川忽然轻声问道:“你今年有多大?”
钟鸿仿佛愣了一下,不知巴川为何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吃完烧鸡就可能要死去的人该问出的问题,但他还是答道:“二十。”
巴川点点头,他心中特别想问,秦瘦说的那个哥哥是不是就是钟断,两个人是不是钟夜雨的儿子,他们知不知道钟无月的曾经,可他明白,他不能问。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钟鸿正在盯着他,但是并无敌意,巴川忽然发现钟鸿的眼睛和钟离尘羽很像,只不过钟离尘羽的眼眸像是一池碧水般清澈,而钟鸿的,有些复杂的东西潜藏于内,至于那些是什么,无人得知。
钟鸿道:“我仿佛感觉,你正在想的,和我有关,你想说,但不能说。”
巴川心里一惊,脸色却毫无变化,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能练出这么厉害的武功的,即使从出生就开始习武,也不过二十年而已,但是很多人练一辈子都不可能及你之十一。”
巴川看得出钟鸿并不相信他说的,但还是回头一边烤着鸡一边淡淡说道:“可能一来太蠢,二来太笨。”
巴川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钟鸿道:“太蠢的人理解不了武学的精髓,练一辈子也触碰不到高境界,太笨的人则有可能触到高境界,但却不知道如何运用,年轻时的郭靖郭大侠就是属于太笨的人,不过好在他不蠢,毕竟,笨还是有救的。”
巴川点点头道:“有道理,确实有道理,看来你是太聪明了些,这些道理估计很多人想一辈子也是想不出来的。”
钟鸿道:“想出来了又能怎样,很多事情是注定的,比如说,你这次再进去,不管你有几条命,都得死在里面。”
巴川淡淡一笑:“武林前辈早有豪言,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钟鸿把一只烤好的肥鸡递给巴川,道:“好一句生有何欢,死又何惧,那吃完以后,祝你死的能快一些。”
巴川接过肥鸡仰天大笑,换成别的情形,这一句话,怎么都不像是祝福该有的话,但此刻巴川却明白,面对那些暗蝰蛟,死得快一些才是最好的结局。
钟鸿从腰间把葫芦取下也递给他,巴川接过狡黠一笑:“这个,是酒吧?”
钟鸿眨了眨眼道:“是不是酒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尿,也不是泔水。”
巴川一口酒、一口肉,吃的真香,吃完一抹嘴,将葫芦抛给钟鸿,站起身活动筋骨,全身关节哔剥作响,从腰间忽的抽出一条软鞭,长约三尺,通体紫色,泛着熠熠的磷光,钟鸿凝神看去,道:“据江湖传言,除了你的绝尘如意珠,你是从不用武器的。”
巴川道:“和尚不吃肉,是不是不能吃肉?”
“能吃。”
“不用武器的人,能不能用武器。”
“能用。”
巴川一挥手:“请开山门。”
方老板带着伙计把那几个被厚颜有耻打伤的护卫都送到医馆,并去附近的马市买了几匹好马,两辆马车,全都停在医馆的马圈里,吩咐医馆里的杂工好生照料,等他们好些了,就全部拉到春雅苑去修养。
春雅苑是什么地方,大家当然知道,所以人们都说方老板这样的好老板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对待手下人像是自家人一样,底下的人都愿意为他卖命。
所以即使看场的护卫很危险,仍然不时有人打听方老板的场子缺不缺人。
方老板继续抽着烟袋在大街上溜达,几乎走到哪都有人和方老板打招呼,毕竟,男人里面不好赌的人还不太多,而好赌的人不去方老板的场子里赌的人更不多。
一般情况下,方老板都喜欢在老陈的茶馆喝上一壶上好的龙井,聊聊哪家的姑娘漂亮贤惠适合给老陈刚满十八岁的儿子当媳妇,方老板也乐意给老陈物色物色,老陈的茶馆更应该说是茶楼,开了十几二十年,钱攒了不少,成家却比较晚,所以自己都快五十了,儿子才刚满十八。
还有城西不远处的老西湖,这家馆子已经开了不下三十年,三十年前就是个只摆着三张桌子的小馆子,三十年后,还是那三张桌子,只不过桌子变的陈旧,一些边角已经有了裂痕,桌面擦得发白,墙壁的斑驳是三十年沧桑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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