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湖》
第55节

作者: 大陆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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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队人到了肖家桥老伯家旁边的菠萝蜜树前,群情鼎沸。他们进村前看了游览图,对这两棵神奇的菠萝蜜已情有独钟,现在看到两棵树上成双成对大小一致相应对称的果实,颇有逻辑思维冷静头脑的律师也嗷嗷称奇叫好起来:呵呵,世上真有这样的奇树啊,真是不可思议!于是观看的观看,拍照的拍照,评说的评说,闹哄哄一团。
  他们的欢闹声惊动了正在家的肖阿旺,他出门一看,见是一群兴高采烈的青年男女在菠萝蜜树前游览,便好奇地走过来,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哟?”
  热情的贺英回答,我们是海口来的。
  “你们在海口是干什么的呀?” 肖阿旺又问。
  贺英又回答,我们是律师。
  贺英这一回答不要紧,把阿旺的心事勾引上来了,他有点唯唯诺诺地对贺英说:“你是律师,太好了,我麻烦你,能不能求你问个事……”
  贺英看阿旺那老实巴交吞吞吐吐的样子,心直口快地说:“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你到我家坐一坐,喝点水,我对你说。”
  贺英回答一声好,然后对同伴们说,你们去玩啊,不要等我了,别忘了到时去饭庄吃饭。说完,跟着阿旺走去。

  阿旺找贺英要说的,就是关于他在医院疗腿的事。
  在肖家,阿旺一说起他的腿被撞断,文中医院没接对,他的老婆阿娟就在旁边伤心地流了眼泪。贺英用心听阿旺叙述完,说,这是个医疗事故,你们为什么不向医院索赔。阿旺说,我在住院时,也听医院的病人对我说了,我就想过要同他们讲理,要他们赔偿,但我爹老实怕事,说我们斗不过医院,跟医院打官司哪能赢,加上我们也花不起打官司的钱,这事就压了下来。今天你正好来,我就问问,我到底能不能向医院要赔偿。

  “可以,完全可以。你的病历还在吧,让我看看。”贺英既肯定又鼓励着阿旺。
  阿旺到里屋取出了用两层塑料袋包好的厚厚一迭病历和X光片。
  贺英接过翻开看起来,粗粗阅览一遍,就认准了这是一起百分之百的医疗事故。她心里不由得涌出一丝悲哀,我们的乡村,我们的农民,法律知识浅缺,甚至明明知道自己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也不敢起来斗争,不敢捍卫自己的权益。这是什么原因?贺英想,这里固然有农民法律意识薄弱的问题,也有经济上能力差的问题,深层次的,他们还惧怕城市,城市像个霸王,不停地扩张,乡村在不断地萎缩,城市在吞噬着一切。城市如庞大粗壮的汉子,乡村如纤细柔弱的女子,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人家壮汉?有了这种观念,乡村农民往往就是忍气吞生,得过且过。

  贺英决意要帮助这户贫穷又软弱的人家。
  “阿旺,难道你当时对文中医院一点意见也没提?”贺英问。
  “当时拆石膏后,他们发现骨头接错了,就把我往海口专科医院送。到了专科医院,他们说要重做手术,要我们拿钱,说没钱不做手术,这腿难保。我们急得只顾筹钱,根本想不到还与他们争什么理。”
  阿娟插话说:“我们家的钱早用完了,又要我们先交八千元,我爹急得要把屋后这两棵菠萝蜜树挖了卖。要不是肖力生帮我们弄来钱,这两棵树早没了。幸好,这腿也保住了,树也保住了。”
  对肖力生帮助他们筹钱的事,贺英倒并不在意,她问:“后来你们再也没与文中医院交涉过?”
  “没有。专科医院的医生劝过我说,你们也别去找人家文中医院麻烦了,我们已优惠给你做手术了。再加上爹不让我告人家,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阿旺可怜兮兮地答。
  “不行,这事你得告,如果医院不肯赔偿,你们就到法院去告。”贺英坚定地说。

  “可是,我们也不会告,还有,这得要多少钱啊?”阿旺问。
  贺英看看阿旺家简陋的四壁,马上意识到这个家庭的贫穷,问:“你们家几口人哪?”
  “有我爹妈,我夫妻两个,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孩子。”
  “有工作的吗?”
  “没有。要说有,是肖力生照顾我们,现在我和我爹轮流到村口卖卖门票,刚才你们进来,在村口的就是我爹。”

  “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基本补助加提成,一个月有五百多元。”
  贺英心里有数了,说:“你们完全有条件可以得到法律援助,还可得到司法援助。”
  “什么援助,怎么做啊?”阿旺疑惑地问。
  贺英便向她面前的这对老实夫妇详细说明了什么是法律援助,又怎么申请办理。说完,她掏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姓名和地址电话,你们到时可以找我,我会帮助你们。”

  阿旺夫妇既弄清了法律援助就是律师免费帮助他们打官司,也知道了一位正直热情的律师会帮助他们。
  贺英起身跟阿旺夫妇告别时,他们千恩万谢,差不多要跪下磕头,贺英说不用谢,如果你们决定要求医院赔偿,要告医院,我们改日再联系。贺英拔腿往外走时,阿娟突然转身从门后摸出一把大砍刀,把贺英吓了一跳,只见阿娟出了门,“噌噌噌”往菠萝蜜树跟前跑,原来,她要砍两个成熟的菠萝蜜果送贺英。贺英明白后,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嘴里喊着,“这万万使不得,砍了太可惜,决不能砍。”

  贺英追上阿娟拉住了她,两人在你推我拉时,一个律师过来喊贺英去饭庄吃饭,见贺英与人推拉着,以为在打架,赶紧跑过来,待到跟前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马上夺下了阿娟手里的砍刀,对贺英说,“贺英,7点了,大家都等着你去吃饭呢!”
  在贺英的再三劝说下,阿娟才收了手,放贺英空手走了。
  贺英在肖家桥家做了一次法律咨询服务,而陆文高,在农家饭庄给肖力生进行了一次法律宣传。
  陆文高是在湖边看到钓鱼的一队人在顺利垂钓后,到饭庄联系晚上吃饭的时候巧遇肖力生的。
  因王英去了海口看孩子,今天周六来旅游钓鱼的人又特别多,肖力生到饭庄帮忙料理。陆文高与肖礼梦联系晚餐的时候,肖力生正在旁边,有人打电话给肖力生,他接电话时,说了一声我是肖力生。陆文高注意到了,在订过餐后,就朝肖力生走过去,问他:“你是肖力生吧。”
  “是。你是谁?”肖力生回答着,怔怔地看了看陆文高。

  陆文高笑着说:“我是于岚的朋友,早听说过你的事,没想到今天这么巧遇上了。”
  肖力生一听,马上露出笑容:“啊呀,你来这里,怎么不叫于大哥先打个电话给我。”
  “我就是怕麻烦你,才不跟他说的。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有我们所里的人,二十多个呢。”
  “在钓鱼还是在干啥,叫他们过来坐啊。”
  “行啦,肖力生你也不要客气。他们有的在钓鱼,有的在村里游览,别管他们了,到时,他们会来的。哎,你要不忙的话,我们坐一会儿聊聊天。”
  “现在不忙,不忙,我们就到湖边坐吧。”肖力生忙说。

  两人靠着饭庄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了,服务员过来上了茶水。几句问话后,肖力生知道了陆文高叫啥又是干什么的,他曾听王英讲过,于岚有个很好的朋友姓陆,在当律师,想必就是眼前这一位了。两人像老朋友一样交谈起来。
  陆文高饶有兴趣地问起肖力生保树护鸟的事,又问到了肖家村的目前状况和以后如何发展。肖力生作了简单的介绍,谈到目前状况,他的心情有点郁闷,说话也不很利索了。陆文高用心地听着,听着听着,他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奇观吸引了。
  夕阳西落,宝蓝色的天空中,悬浮着一朵朵彩霞,金色的阳光斜斜地从村庄的上空散射过来,染得湖边树林和湖面一片光怪陆离。这个时刻,外出觅食的白鹭回家了,一群又一群,像一朵朵流云。它们绕着湖面飞翔盘旋,将优雅的身姿优美的舞蹈献给欣赏它们的观众,也表达着它们的安祥与快乐。已在树林间落脚的各种鸟儿,也欢欣起来,啁啾声此起彼伏,和着人们的欢叫声在湖面上回荡,如潮如歌。此时,别说陆文高了,连钓鱼的人都忘了看浮标,个个仰面向天,眼光追逐着鹭鸟,心跟着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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