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真是个铁杆环保主义者？”
　　“不知道他哪根神经出了毛病，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傻B一个。” 陈世扬突然骂起了人。
　　辰红听了，本来已避开了陈世扬的眼光立刻又回到陈世扬脸上，说：“陈局长，这个话，好像不该在你嘴巴里出来的。”

　　陈世扬也感到了自己的话出格，在辰红面前显得没有涵养，用手摸摸下巴，说：“我也是给他气得……”
　　胡同这时岔开了话题，说：“鲁总，那《经济周报》上的讨论，我看了这几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看也没什么大作用。我要说的是，报社的总编于岚不是你的朋友吗，你现在一定要做好他工作，叫他少瞎起哄，他这样老搞下去，不管正反那个方面的文章多，这像蚊子一样，就是不咬人，老嗡嗡叫，对我们对你们也总是不利，是不是？”停了停，又说，“他是不是也跟肖力生一样，脑子进水了，对朋友的事是这样做的吗？”

　　鲁潮突然也出口骂了一声：“这也是个傻B，脑残！”
　　辰红突然厌烦地挥了挥手：“胡主任，这事你不要再说了，我看谁也不脑残，这里原因很多，也怪我没早给于岚打预防针，没早点疏通好，现在弄得双方都很尴尬。”
　　“你们都不上网吧？”陈世扬突然问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大家，见大家都没正面反应的样子，便说：“现在不是光报纸上的事了，网上也闹哄哄了。不知谁把翡翠湖该不该开发的帖子贴上网了，天涯、新浪网不说，有好几家知名网站都转帖，让支持的反对的网民都评论都投票，为此副秘书长下午专门给我打电话，叫我上网看一看。我是真的上网查看了，这一看，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鲁潮略显紧张地问。
　　“网民反对开发的是72万票，支持或可以理解的只有11万多票。”
　　鲁潮一听，脸色一黑，端起酒杯独自猛喝了一杯酒。
　　“鲁总，别这么郁闷着急嘛。”陈世扬劝鲁潮。
　　“我不是着急，他妈的这于岚……”鲁潮气呼呼又骂人了。

　　“你老骂人干什么，怎么回事吗？”辰红问。
　　“就是他们搞上网的。他对我说过这个事，我当时也没多理会，也没往深处想，想不到有这种结果。”鲁潮一脸忿恨。
　　“看看，你也不阻止，随他瞎闹。”胡同数落鲁潮。
　　“胡同，你也天真了，他们报社不发帖，难道没有其他人发帖，现在大家都知道网络传媒厉害，利用网上传布信息，喊冤叫屈、造谣生事的什么都有。这个事，我的态度是，我们要警醒自己，也要在舆论上重视起来，要多想办法，把要办的事办好。副秘书长已说了，市里准备把为什么开发翡翠湖的理由，也挂到相关网上，向网民作一个回应，作一个解释，作一个宣传，毕竟，我们政府开发翡翠湖，动机是好的，目的是造福一方，不是图什么私利。大家公开透明，说清道理，网民就不会一古脑儿往他一边倒。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以前工作落后了，要反思。”陈世扬指手画脚动着情感说了一通。

　　这时，鲁潮的手机“嘟”地响了一下，是有信息的提示。这个信息虽然来得不是时候，鲁潮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这是他朋友发来的一个“黄段子”。
　　段子说：男女数学老师情人节约会，不好意思先提同床要求，女的灵机一动出了上联：解平方开括号为了求根。男意会，巧赋下联：垂直线插圆心直到终点。女激动地娇嗔：还不赶快列公式演算！云雨过后，男气喘吁吁地问：演算结果怎样？女答：0大于1。
　　要是往常，鲁潮收到这种上水平的黄段子，有空时会给辰红看，还津津乐道一番，但现在看了后，自言自语说了两个字：“无聊。”
　　“怎么，我说的无聊？”陈世扬以为鲁潮在说他。
　　鲁潮回过神来，忙回答：“我不是说你，我说人家发来的段子。”

　　辰红听了陈世扬刚才那一番话，已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了，这时说：“陈局长，你代表我们，向市里领导表示感谢。我们到翡翠湖开发项目，目的同政府一样，也是造福一方，虽然我们作为企业，做项目是为了赚钱，但毕竟得好处的，并不就是我们企业一方，也不光是政府，对当地群众都是有益的。好了，今天不谈这些事了，我看今天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高，连喝酒吃菜都提不上劲，我提议换换环境，换换气氛，到楼上的金狮歌舞厅唱歌去。今天，我陪你们。”

　　鲁潮听了惊讶地抬起头。
　　胡同的脸上带着疑惑。
　　陈世扬的眼光却闪亮：“好啊！你辰董今天说这个话，我感觉是太阳在包厢里升起来了。”说完，他就站起了身。
　　半个小时后，4个人坐进了装饰一流、音响一流的舞厅包厢里。
　　没有陪伴的小姐，胡同坐在沙发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陈世扬挨着辰红坐着，手不敢碰她，但眼睛却不停地瞟她，根本不管鲁潮在一旁。

　　四个人互相敬几杯啤酒后，干坐着，没哪个先唱歌。辰红等了一会儿，问：“你们怎么不唱歌啊？”
　　陈世扬马上肉麻地说：“我们洗耳恭听辰董唱歌呢。”
　　辰红知道，今晚她不先开唱，谁也不会唱，于是说：“我歌唱的不好，抛砖引玉，就先来一首。”
　　胡同和鲁潮装模作样鼓掌，陈世扬却是从心里发出呼喊：“好，好，呱呱欢迎！”
　　辰红叫一旁伺候的公主点一首韦唯唱的《山不转水转》。
　　陈世扬、胡同从来没听到过辰红唱歌，连鲁潮也很少听到，因为他一般不与辰红一起进歌舞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辰红的歌喉甜美又高亢，字正腔圆，唱《山不转水转》同韦唯差不到哪里去。辰红的歌声把他们镇住了，没一个人分心，个个竖起了耳朵倾听。

　　歌声回荡在包厢的毎一个空间，钻进毎一个人的心灵：
　　“山不转哪水在转，水不转哪云在转
　　云不转哪风在转，风不转哪心也转
　　心不转哪风在转，风不转哪云在转
　　云不转哪水在转，水不转哪山也转
　　没有憋死的牛，只有愚死的汉
　　蜘蛛吐丝画它自己的圆

　　那太阳掏洞也要织它那条线
　　再深的巷子也能走出那个天
　　陈世扬的眼睛根本不看屏幕，眨巴着望着辰红，看她忽张忽闭的嘴唇，听着她吐出的每一个音：
　　没有流不出的水
　　没有搬不动的山

　　没有钻不出的窟窿
　　没有结不成的缘
　　那小曲好唱，唱好了那也难
　　再长的路程
　　也能绕过那道弯……”

　　辰红放下话筒，包厢内出奇的静，没有一声叫好，也没有一个掌声。
　　“怎么，我唱得不好？”辰红大声问。
　　突然，三个男人加上公主一起齐声喝彩，手掌声“啪啪”响起。原来，他们都已陶醉在辰红的歌声里，也回味在这首歌的意境里。他们感到，辰红点唱这首歌，有她的启示，有她的含意，有她的执着，有她的追求。“再长的路程，也能绕过那道弯”，但怎么绕过那道弯，他们都在思索。待辰红拿起酒杯邀他们喝酒时，他们才回到面前的景况中来。

　　连鲁潮在内，没一个人再敢在辰红面前拿起话筒，像怕露丑似的，场面显得比刚才还要尴尬。辰红明白了，有她在这里，今晚这些男人绝不可能玩得放松快乐，于是站起了身，提了她的挎包，说，你们先喝酒，我出去一会儿。三个男人不知道辰红出去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因此没一个蠢蠢欲动，个个老实地坐着喝酒抽烟聊天，领班进来问要不要小姐，他们连连摆手，“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