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安静。刘丧趴回地上带上耳机,一会儿画出一张轨迹,密密麻麻的点和坐标代表出现求救信号的位置,曲线串联坐标点密集的区域,作为推测的过山车轨迹。假设三人现在站立的地方标高是零,最深的轨迹在地下一百米有余,最浅的也有二三十米。过山车的范围也很大,方圆几千平米。
刘丧说:“我分析了很久,求救信号出现的坐标没有规律。不像游乐园的过山车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是随机的。”
殷法师点上烟仔细看图,胖子问:“凭这张地图你能找到他们吗?”殷法师说:“有点风险。首先最大的前提是,信号是自己人发出的,不是什么鬼东西骗我下去。其次是精确度问题。假设有信号的位置有空腔,但很小,我瞬移下去,偏那么一点点,那么几万年以后地质运动的时候,后世子孙或者下一个文明的考古学家,就可以在化石里面看见我了。”
胖子想了一下说:“大前提上确实有问题。胖爷我摸金摸了一半儿突然听到一声佛号,然后出了事儿,说明很可能这儿藏着什么特别狡猾的东西,利用咒语密文什么的害咱们。这鬼东西密文咒语会用,三短三长的求救信号应该也会。至于精确度上你大可放心,丧背儿丧德地图的名号不是吹的,更何况你们俩这关系摆在这儿呢,是吧?”
我俩的关系?!
气氛尴尬,殷法师清清嗓子说:“我解释一下。瞬移法术是有条件的,一,只能去我去过的地方,二,只能去别人去过且用寻踪法能找到这个人的地方,否则就是盲跳。喜马拉雅山顶,马里亚纳海沟,坐标人人都知道,但是没有路引盲跳过去,很容易发生危险。刘丧,进虫洞之前我拽走你头绳是为了当路引,不是觊觎你的美貌,你不要多想。”
这解释对缓解尴尬有用吗?有用吗有用吗?
刘丧老脸一红,但强做镇定撩一下头发说:“那个……法师,这个没必要解释……我反正是你的人了,你想啥时候觊觎我的美貌都可以。”
殷法师的老脸终究挂不住了,噗一声,盲跳了。
刘丧一惊,不是说没去过的地方瞬移很危险吗?怎么说盲跳就盲跳了?脸红和危险之间,难道想都不想就选危险吗?
而且也不说一声,让我们在地面的人怎么配合你?!
时间流逝,刘丧趴在地上紧张地听着,生怕听到断裂和轰鸣。那可是神仙难救。
难熬的五分钟过去了,突然殷法师冒头出来说:“地下真有东西,下来吧。”
两人反应过来,已经在地下暗洞中了。这暗洞光滑规整,有些弧度,像城市里的地铁隧道。洞壁上没有刀斧雕琢痕迹,藏地工艺水平相对落后,人工凿出这样的洞应该不太可能。
刘丧在地面听到的信号源来自不同的高度,且高差较大,可是这地洞却比较平整。刘丧马上意思到自己思路错了。并没有什么地下过山车,而是几个不同深度的信号源交替发声。刘丧赶紧拿出地图,换一个思路,用代表相同海拔高度的线串联坐标点集,得到几条长隧道,每条不下几百米。
这空间结构像一种什么东西,刘丧一时没想出来,举着探照灯端详。殷法师可能也想到一块儿去了,也皱着眉头看图纸。胖子嚷嚷道:“嘿法师,你不是说真有东西吗?在哪儿呢?胖爷瞅这儿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啊。”见两人不理自己,胖子便径自走开,不忘嘟囔一句:“瞅你们那没谈过恋爱的样子!”
胖子拿着一盏探照灯到处找宝贝儿,殷法师拿着一盏照亮刘丧的图,突然毫无征兆地两盏灯都灭了。胖子走出了十几米远,大叫一声。殷法师看图认真没想那么多,灯灭了就说:“我有电池”,放下背包去找,黑暗中一阵翻东西的声音。
胖子的嘴片刻也不能闲着,调侃道:“行了吧殷法师,别装模作样了,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你这是黑了灯制造浪漫的气氛,约会嘛,懂。胖爷我是过来人。”
殷法师根本不想理他,装上电池照向刘丧。刘丧刚恢复视觉就对上殷法师惊恐的表情,下一瞬间被殷法师一把抓住,还没明白过来又瞬移回地面了!
刘丧问:“怎么了?”
情况有点大条,殷法师脸色变了,说:“隧道里有粽子,刚才就在你后面!”说完又消失了,刘丧知道一定是下去捞胖子了。
殷法师把探照灯也带走了,刘丧又身处黑暗里,因为怕黑摸出一只荧光棒点亮,突然想到刚才的图是一只莲藕。隧道有十根,形如十根藕孔,被约束在一定的空间范围之内,这个范围就是藕节。
刘丧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佛经故事:阿修罗与天人征战不休,天人得佛祖垂青,授予密文咒法,每到穷途末路时咏唱经文,天降四道·大·金·轮,削去阿修罗王双手双足。阿修罗全军溃败,只得缩小成一芥蒂藏身藕孔之中。
刚才的空间应该就是藕孔,如此看来战场并不一定是黑眼镜和阿修罗大战的战场,也有可能原本就存在,只不过几人一来就着急升棺发财,忽视了。黑眼镜喊的一声“起尸了”可能也不是真的看见粽子,而是偶然发现上面三十三层空了,凭盗墓贼的惯性思维以为起尸了。
当时胖子在塔下陪葬沟里,黑眼镜在地面和上层之间,张卫国、受伤的小王和另一个向导应该在外面。一声佛号让阿修罗缩回藕孔之中,如果这种作用或者作业力很大,像潮汐或者龙卷风一样,把四人吸入藕孔,也说得通。
胖子从陪葬沟钻出来卡住了,反而没赶上,但是被龙卷风一般的作用力卷起来,或者被龙卷风卷起的东西砸中后脑,所以呈现出我们来时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个推论里有神话、推演和一丢丢的现实依据,但是胖子钻出来时卡住了,却是整个推论里最确定的部分。
如果是这样,也许四个·大·金·轮·确有其事,但是只有一根荧光棒,怎么找?
刘丧正想着,感觉啪嗒一下,小金童从兜里掉出来。刘丧赶紧去捡,却见小金童用一种不属于牛顿力学原理的速度在地上滚着。这黑灯瞎火的,修罗塔周围足球场大的地方到处都是乱石残兵,刘丧打着荧光棒去追绊了好几个大跟头。
这熊孩子!!刘丧气得大喊:“快回来!不然以后不给你糖吃了!”
上方石壁上传来啾啾啾的叫声,刘丧借用登山镐艰难地爬上去,见小金童坐在一块微微突起的石头上。石头两米见方,凸出山壁一尺,上面阴刻一个圆形图案,四周是放射状的光芒,像太阳光轮又像佛像背后的火焰轮,内部是反向盘旋的射线,在圆心交汇成一只眼。眼珠里刻了十几个古格文字,排列成一个圆环。
刘丧手机还有电,拍了一张识别出几个字,“轮”,“魔”,“斩”,“周天”,那就叫它“周天斩魔轮”吧。
刘丧摸出一块糖塞给小金童,说:“宝贝儿,这咒语怎么念?”
阴听得来的信息用另一种频率进入听觉神经,这种频率现有的技术手段捕捉不到,所以尽管很想,刘丧无法把这句咒语用音频软件记录下来,只求自己记忆力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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