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是宋庆国培养的接班人,深得宋庆国的信任,人品和工作能力都没的,只是在处理与地方的关系上欠缺灵活性。
他上任后提出“三负责原则”,对所有的储户负责,对全体股东负责,对资金安全负责。
他到做到,对一些县领导介绍和安排的不合规贷款统统拒之门外,使信用社的整体效益得到了大幅提升。
但是同时副作用也开始显现,县里一些部门的存款帐户在慢慢转移,以前的一些政策性贷款到期后开始逾期不还,还有许多需要和政府部门衔接的工作也出现了问题。
朵山社的这次撤并正是他“三负责原则”的后遗症。
满山:“梁主任借鉴了别的县市的经验,撤并亏损社,减少费用……”
“别的县市是别的县市,磊山是磊山。当年为了开设网点,我们费了多少劲啊,朵山这么重要的市场,如果丢失了,以后再想进去就难了!一个基层社的亏损有多种原因,不管是经营上的还是人员上的,应该去查找原因,对症下药,想办法解决,决不能一撤了之,这是无能的表现。不行,我得给梁打个电话。”宋庆国严肃地。
“老宋,你已经退休啦。”楚慧提醒道。
“退休了我也是磊山信用社的一员,这个班子是我一手选拔的,不能眼看着他们出了问题不管,至少我可以提提建议嘛!”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这么晚啦,今就别打电话了,明再吧。”楚慧劝道。
宋庆国冷静下来,认为楚慧的话有道理,不再坚持打电话。
宋庆国心神不定地喝了一杯酒后,问山,“山,你谈谈朵山的情况,你认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满山有些意外。
宋庆国没退前,满山在宋庆国面前一直很拘谨。不管在单位还是家里,他都把宋庆国当作一个领导来尊重。
以前是他爸爸的领导,现在是他的领导。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宋庆国面前发表意见。
宋庆国退休之后虽稍微好零,但是对他仍然有种无形的压力。所以每个周末,尽管楚慧让他到家里来吃饭,他总会找种种借口推托,能不来就不来,实在推不了,在饭桌上也很少话,更遑论和宋庆国讨论工作了。
楚慧见他迟疑,鼓励他:“山,一家人闲聊,怎么想的就怎么。”
满山暗忖也是,反正宋庆国已经退休,而且自己马上要辞职,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他理了理思路:“刚才宋叔的对,朵山社的问题白了就是经营理念和人员上的问题。我认为关键是饶问题。”
满山偷眼去看宋庆国,见他不置可否,接着:“信用社人员老化问题一直都存在,自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信用社和农行分家到现在,信用社的员工很少流动。”
宋庆国“哦”了一声:“现在不是开始招考大学生了吗?”
楚慧:“老宋,你听山讲完啊。”
满山接着:“每年招考人员毕竟是有数的,分不过来。朵山就一直没有进新人,虽老员工的业务水平和思想水平也在进步,但是很缓慢,根本就不能和时代的发展同步。实行竞争上岗后有所改观,只不过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并不能一下子转变过来。”
满山一口气下去:“后来一些老员工逐渐退休,年轻人加入进来,尤其是吸收了一批高学历的专业人才,这些新生力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信用社,推动着信用社的改革。可是有一个问题,大学生几乎全留在了县社机关和城区的网点,基层信用社的人员变化不大,从领导到员工还是以前那些人。这样就形成了两个阵营,代表新的、改革的、积极的县社阵营和旧的、保守的、被动的基层阵营。两个阵营相互消耗,相互拉锯。两者沟通上的不顺畅,造成了基层社跟不上整体发展的节奏。”
宋庆国瞪大了眼睛,他一瞪眼睛满山就害怕。
宋庆国见他停下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下去——”
“你别吓着孩子,就你这个家长作风,难怪之前信用社的人都你是‘老宋一瞪眼,存款蹿一蹿……”楚慧。
这是当年信用社存款一下降,宋庆国就开大会,在会上吹胡子瞪眼,动不动以撤职吓唬手下,然后存款就突击涨了上去。
磊山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钱像池子里的水,流向这家多一些,便流向那家少一些,不瞪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存款跑到别家的碗里。
宋庆国抓存款的故事有很多,歪招邪招应有尽有,不过的确是锤炼出一支能打善战的金融队伍。
满山想笑不敢笑,接着:“朵山社就是这种情况,朵山社只有九名员工,三个主任副主任,四个柜员,两个信贷人员。人员严重不足且不,最大的问题是人员年龄结构偏大。主任严家贵还有两年退休,两个副主任也都四十多岁,四个柜员平均年龄在三十七八岁,两个信贷人员都在五十左右。这样一个暮气沉沉的团队,怎么可能像年轻人那样积极主动,敢想敢干呢!据我所知,截止上个月底,朵山社存款余额一亿一千万,贷款余额九千多万,其中不良贷款近五千万,存贷比和不良贷款率全都严重超标。”
“存贷比超这么多?不良贷款这么多?我退休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县社是怎么考耗?这个梁栋,他在干什么呢!”宋庆国生气地。
满山苦笑了笑:“这都是年终突击抓存款留下的后遗症,存款不稳定,忽升忽降,一旦应急性存款下降严重,加之不良贷款上升,存贷比肯定超标。撤并朵山社,除了上面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因素,是因为朵山经济落后,发展后劲不足,从投入产出比上算账不合算。其实这是一个悖论,作为一个企业,尤其是金融企业,在经营上是不能嫌贫爱富的,市场需要培育和挖掘,只要肯下功夫,再高的山也能找到翻过去的路,再穷的地方也能挖出金子。”
满山的一席话,有理有据,分析透彻,让宋庆国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
自满山高二那年被他招进信用社,在他眼里,山就是一个听话的老实孩子,虽然看上去心事重重,但并不善言辞。
让宋庆国意外的是,满山今不仅能侃侃而谈,而且见解不凡。
楚慧夸奖道:“山,你得不错,是块当领导的好材料。那年你宋叔让你竞聘副主任,怎么没报名啊?”
满山憨厚地笑笑,低下了头。
楚慧的话让宋庆国心里一动,骤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推荐山去朵山。死马当活马医,不定可以创造奇迹出来。
宋庆国对山的话没有表态,但是当晚,他失眠了。
翌日一大早,梁栋刚进办公室,宋庆国就到了。
梁栋一拍脑袋暗道,坏了,这老头肯定是为那笔贷款来的。
上个月,宋庆国介绍了一笔抵押贷款,抵押物是一幢三层门面房,评估价是一千万。可是据梁栋了解的情况,至少虚高了三百万,他当即就给否了。
这种情况太多了,借款人为尽量拿到更多的贷款,在请评估公司做评估时,请客送礼疏通关系,提高抵押物评估价,然后通过熟冉信用社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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