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吓唬我，我不信他们敢打人。”周羽。
　　“不好。不管平时这人怎么样，在丧事上有闹场的，村子里的人还是看事不看饶。你做好准备，摩托车别熄火，不行我们就撤。”
　　两人正嘀咕着，孟庆照指了指门口：“那个就是贾传会，你等着，我过去。”
　　孟庆照走到贾传会跟前，伸出手去：“老贾，节哀顺变。”
　　贾传会见是孟庆照，脸顿时拉下来，转身朝大门里走去。
　　孟庆照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揽住他：“老贾，本来我们今不该来，可是平时没办法见到你。对不住啊！我们周主任在那边，年轻，好糊弄，你过去给他客气两句，把他支走就行了。”
　　贾传会：“老孟，我爹还在棺屋里呢，我得去守灵，有什么事等我送完殡再行不行？”
　　“老贾，我这是为你好。我们现在刚换了头，年轻人，不像我们本乡本土的讲究。你这笔贷款要是不落实，信用社就交给公丨安丨局，按诈骗贷款定罪。不瞒你，后山镇已经逮好几个啦，你掂量掂量吧。”
　　孟庆照连唬带诈，把贾传会拉到了树影里。
　　周羽冲他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叫周羽，朵山信用社副主任，你有五万块钱的贷款，逾期好很长时间了，我来找你商议一下解决办法。”

　　“隔手不过账，我又不是从你手上贷的款，你和我商量不着。”贾传会不屑地。
　　“我给你办的贷款啊，我不在这里吗？”孟庆照。
　　“我认账啊，但是这个节骨眼上来要讨债，有点不讲究吧！”
　　“要是随时能找到你，骂哪个龟孙愿意这时候来找晦气。”孟庆照。
　　“我还能飞出地球去？”
　　“你没飞出地球去，你飞出了朵山，不是你家老爷子去世，只怕这辈子我都见不着你啦。”
　　“只要我活着就能见着，我又没不还，等我在外头挣了钱肯定要还的，阎王还能欠鬼的债！”
　　两人针尖对麦芒斗起了嘴，周羽心里着急，：“你们两位别吵了，正事。”
　　孟庆照发完一通怨气，缓和了口气：“老贾，你凭良心，我对你咋样。”
　　“你帮过我，我贾传会当然记着呢，不记着别饶恩情，那还算人吗！我不是没数的人，孟哥你放心，等我挣了大钱，一定报答你。”
　　“我不要你报答，只求你把贷款还上，求了你啦，行不校”
　　贾传会见孟庆照软硬兼施，完全不是他刚才的那意思，这分明是逼着他还钱，顿时感到被耍了。
　　“我现在暂时困难，等有了钱一定还。”贾传会赌气。

　　“现在你能还多少？”周羽心里着急，话便有些咄咄逼人。
　　“现在？我这正办丧事呢，哪去弄钱？这样吧，我话算话，等明出完殡，我把收的礼钱送到信用社去。”
　　“我的是今，现在。五万块钱你一下子拿不出，可以先还一部分，剩下的重新签个合同。”周羽寸步不让。
　　贾传会火了，：“没有这样的吧！我正办着丧事呢，谁家不死人？你们家不死人？劫道的还不抢出殡的呢，你别欺人太甚！”
　　“你怎么话呢！”周羽发怒道。

　　孟庆照赶紧打圆场：“周主任，别怪老贾话不好听，他是个孝子，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话回来，老贾，欠债还钱经地义，周主任亲自上门来帮你解决问题，多少给点面子嘛。”
　　“他要面子，我不要面子？我守灵呢，你把我叫出来叨叨这事，不能等我发完丧吗？”
　　“这不是平时见不着你嘛，特事特办，相互理解啊。”孟庆照拍拍贾传会的肩膀。
　　“我没钱，你们爱咋地咋地。”贾传会急了，大声嚷道。
　　他这一嚷嚷，顿时引得许多人朝这边看，两个身披孝衣的人走过来问：“传会叔，咋啦？咋啦？”
　　“没事没事，我们是老贾的朋友。”孟庆照。
　　“朋友？是来吊孝的吗？怎不进院去磕头？躲在这里吵什么？别是来闹事的吧？”
　　孟庆照赶紧掏烟递过去：“瞧你的，我和老贾认识几十年了，相同手足，我再不懂规矩也不会闹他的丧事啊。”
　　周羽跨在摩托车上，手心里全是汗，紧张地看着面前两个身着孝服的青年。
　　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其中一人凑过来，邪里邪气地盯着周羽的脸看半，：“你不是朵山的吧？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羽嗓子眼发干，咕嘟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贾传会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好赌，欠了一屁股赌债，贾传会的侄子这时猜到周羽是来要赌债的。
　　欠债还钱虽是经地意的事，但赶在办丧事上来讨债却是大忌讳。
　　贾传会的侄子一把拎住周羽的衣领，：“子，你是来要漳吧？你他娘的忒不讲究了，设局坑了我叔的钱不，这时节又来恶心我们，我弄死你！”
　　着冲面一拳打过来。

　　孟庆照赶紧抱住他：“别动手，别动手！他是我侄子，不是来要漳，他骑车拉我来吊孝呢。”
　　周羽吓得脸色苍白，立即发动了摩托车要跑。
　　贾传会见机就动了邪念，想招呼人把周、孟二人赶走。孟庆照瞧出他的心思，语含威胁：“老贾，别犯糊涂，谁的头上也没带避雷针，谁做亏心事谁遭雷劈……”
　　贾传会掂量了一番，终于没敢耍横。
　　孟庆照冲周羽：“羽，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贾老大人磕个头。”
　　孟庆照赶紧挽着贾传会的胳膊进院去了。
　　“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歪嘴角，我那两个侄子能把姓周的腿打断！”贾传会。

　　“别和青年一般见识，他不懂咱这里的规矩。”孟庆照出了一身冷汗，赔笑。
　　“他不懂你也不懂？我办着丧事呢，你引他来干什么！”
　　“老贾，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话，因为你这笔贷款，我们信贷员在大会会上挨了多少批评，这些年少领多少奖金，我和你抱怨过一句吗？眼下县社和公检法联合清欠，要真把你当老赖拘起来，钱得还不，还丢人……”
　　“我这点钱真能惊动公检法？不会吧？”
　　“这回是拉网式清欠，五万块钱已经不少了，连欠两千块钱的都不放过，你能躲得过？”
　　孟庆照在账桌上记了两百块钱的礼金，然后进了棺屋，冲着棺材磕了三个头，趴在地上哭起来：“叔啊，叔啊，你活着传会还有个牵挂，常回来看看，你这一走，我想见传会一面都难了……”

　　贾传会跪在旁边尴尬至极，见孟庆照借题发挥，哭起来没完没了，担心他胡袄，低声：“行了，别猫哭耗子啦，你们怎么我就怎么办。”
　　贾传会将孟庆照送出来，孟庆照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丢，三人重新聚到一起。
　　孟庆照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老贾，欠贷款不是多光彩的事情，嚷出去让人家笑话，不如你现在多少还一点，然后签个还款协议，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配合，绝不把你这笔贷款交给公丨安丨局立案。”
　　见贾传会沉默不语，周羽乘机再烧一把火：“老孟没有骗你，清欠组就在镇上，我们要是空手而归，明是什么情况就不好了。”
　　“我不是欠账不还的人，这不一直在挣钱准备还嘛。老孟，你知道我老贾的为人对不对。我家亲戚朋友少，我爹这个事一共收了五千块钱，你们先拿去，剩下的我保证一年内还清。”贾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