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城鋕之绝境》
第52节

作者: 鲜于冶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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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他完全是有心无力,赵国是个尚武之国,兵者为大,国君重兵器修造,但对建筑营造却是不意劳心,是以邯郸虽为大城,但却没几所恢弘华丽的建筑,包括王城在内都依然是武灵王时期的模样。
  但景宣却是甚为愤懑,他本人对修造诸行兴趣极广,尤其对土木建设颇有心得。
  他少时曾游历过诸国,包括周天子所居洛邑。对一些繁华古都的建筑赞不绝口,甚至于已被燕国乐毅将兵血洗后的临淄,和被秦国屠将白起杀伐后的郢都。
  总之这些没落之都的建筑之美都让他印象深刻,但唯独现在山东六国最繁荣的都城,自己国家的国都却显得粗枝大叶,不事雕琢。
  为此他上任三年来曾每每感叹,本以为当了个司空,就能专注于国都的土木建工,没成想,自己的首要任务却是制造兵车装备。
  尤其是这一年多来,他这司空简直就成了司马赓山的下手,专事兵器修造了。
  这令他尤其不平,同为六官之一,他这冬官怎么就成了夏官的属下?

  但憋闷也不能阻了战为国之首务,他只能一直忍着直到第三次大捷来临。
  在国君得捷报临朝,百官几乎异口同声,庆贺着被不日间大军即将不日还朝。他的心思有点萌动了。
  仗打完了,按现在列国的惯例,秦国割地纳贡求和那是一定的,那时兵无战事,库府丰盈,那修造些像样的楼堂总会没有阻滞吧?况且还可以标榜大王的千秋功业为名,难道这样王家还能反对?
  于是他就想从宫藏处求些郭城的原始图样,以作设计只需,御史荀策这才为他从宫藏中寻得此图。
  说来他是非常奇怪,自打封官上任后,他遍翻库房就找不到三十五年前的任何图样,而这些年邯郸城又几无变化,所以全图只有一张,还是跟邯郸大夫尹滿手中的几乎是一样的略图。

  日期:2020-08-12 16:26:28
  景宣把烛火在南城照了半天,而后皱着眉回身来到案前坐下,用笔掸着下人早已备好的墨,在一张已经铺就的绢上接着勾画了起来。
  每次他凝神要记住或忆起什么东西,就会拧皱着眉毛。就见他紧着眉,沉思良久,便在绢上勾勒一阵。
  他画的是南城的关险要和沟渠暗道分布,也就是墙上那大图上显示的。
  他本不想如此费力,但此绢图甚为神奇,这表面上的街道里巷建筑,在黑夜和白天并无分别。可到了晚上而且是要过了子时,这巨幅绢画上隐藏的这些闸关险要等就会在烛火的映照下显现出来。
  为何他知道,因为第一天他拿回来挂起来后,就看了个废寝忘食,直到夫人来叫,他才依依不舍回去就寝。

  可刚过子时,他又偷溜出来,打着烛火接着看绢图,而这个意外的变化就是那时发现的。
  当时他的震惊远超了得图之时,他完全想不透做图之人为何要设此机巧,难道是为了防止后人偷窥此中玄机不成?
  不过他虽身居高位是个司空,可却是个心思单纯,但一心想要建筑制造的人。
  他在朝中没门没派,也不刻意投靠讨好哪家,所以活得倒也自如。
  虽然在它国司空可能是个肥差,但赵国尤其是这几年的赵国,无异于苦差。没有大型楼堂城区建造,全是为三军提供军备的苦差,所以根本没人与他争这个位子,他活得更是自然。
  所以知晓了图中之密后,也没与他人说,只是自己乐在其中。
  其实他本可以把图放在案子上,边烛照边临摹,可他却选了这等最难的办法。
  其一,这绢图太大,放在案上只能铺其一块,再加上烛火在上,一不留神就会损毁这百年古物。
  其二,他也有考验自己的记心用意。这暗图中的关闸机窍,沟渠暗道,显然是在百年前建城时别有用途,所以布置地极为复杂交错。

  而赵国三迁都城,邯郸又被孙膑攻破过一次,郭城就是那之后修建的。
  所以这些布置很显然是城防之用,虽然他不懂兵事,但平常市井的地下怎会修得如此复杂?
  还有那条暗河和与之相连的密布沟渠,郭城与王城和大北城之间有一条蜿蜒的渚水相隔,三城之间互联都靠桥梁。而王城郭城间的桥梁甚至被加阔加高变成了条城防甬道。
  可是在暗图中却可以看到,在郭城的南城和东西城之间的地下,明明就有条暗河。而这河如果真实存在,那定是人工挖凿的渚水支流。
  可为何这暗河首尾不见?为何城中百姓活过了小百年竟无人察觉?

  这两天他派人专注在北城查,是因为这里暗图标注的地方少,可能原来设计的就是王族贵胄,公卿大夫们居所吧。
  所以这两天晚上他都没闲着,一直在边记边画,想着快些把全图默记完,好带着手下由北向南在城中一一勘探。
  日期:2020-08-12 16:26:52
  景宣皱着眉头,边起身举着烛火看边回岸下笔,忙乎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累得腰酸背痛。
  他暗叹:当真是老了,照他年轻时,记性与身体都大大不如了!
  正伸个懒腰,准备再临摹南城西城间地下暗河入口位置时,门被敲响了。
  一个小奴婢轻推房门道:“大人,夫人说备了汤水,请您移步一饮。”
  景宣刚想说给我端来好了,马上醒悟,立刻起身。
  他为人清廉且不贪美色,家中只有一发妻。妻子十五年前诞下一凤髓,虽亦如千金呵护,但终未得一麟儿,引之为憾。
  熟料,年初夫人竟又有身孕,大夫都讲是个男娃,所以景宣欣喜之极,对夫人是言听计从,悉心照料。
  现在夫人眼看临盆不足月余,半夜见他不在床上,叫他回去相陪更是份担心。
  于是他赶忙移步,随着小奴就直奔后堂而去。
  等脚步声远了,忽听顶檐角瓦微响,一条黑影如灵猫般落于正堂前。
  这人一身黑蒙着黑面罩,西下张望有侧耳听了一阵后,就轻推房门而入,随后迅速带上房门。
  此人进门就见到灯光映照下的墙上绢图,只一顿就飞身上前。
  就见他摸索着图上的线条勾画半天,口中啧啧有声。
  而后他一回眼,见到案上未及完工的绢图,先是一愣,而后拿起来看了半晌,接着犹疑的对着墙上的绢画两相看了起来。
  由于这两个图尺寸相差甚远,再加上景宣是凭记忆花的暗图,而明图部分他太过熟悉,根本没画,所以乍看上去根本没个所以然。
  这人拿着绢画颠来倒去反复比量好半晌,完全没瞧出门道。他只得摇摇头,把绢画放回案上,而后轻身上窜,把墙上的巨型绢轴摘了下来。而后将其小心卷好,用布罩好,背在了身后。
  由于此绢轴宽度过长,背在后背,看上去就如同背了个短戟。
  而后他又看看案上的绢画,思索良久,眨眨眼,又动手将其折好,包好,塞在了怀里。
  而就在此人刚一抬眼,就见门甫地开了,嘴角尚存笑意的景宣出现在门前。
  景宣见屋中多了个黑衣人,顿时惊得喜色全无,接着他就看到墙后那绢图没了!而后瞥见那人身后背了个老长的物事,顿时明白过来。
  他心中暗气一下扫过:这邯郸城缉捕怎如此懈怠!竟然让贼人就这么轻易进了上大夫的府第!

  他气急叫了一声:“大胆…”
  还没等他把贼人二字叫出口,那人已经旋风般来到他身侧,接着一掌挥下。
  景宣只觉得眼前先是一花,而后脖颈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再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黑衣人忙向外面看,只见这司空府中并没有被那半声叫惊扰,沉静依旧。

  他松口气,将景宣拖到案旁放下,而后他沉思了一下,犹犹豫豫地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寒光在烛火下冰冷刺人。
  只见他皱着眉,摸摸头,又看看那面空墙,再思索了半刻。才缓缓道了一句:“对不住了!”随后寒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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