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刀的她,连滚带爬下了床,披头散发就朝路老爷子扑去。
路老爷子直觉好,一回头看见忻巧儿恶鬼一样扑来,又一眼看到那寒光凛凛,赶紧躲闪跳出房间。
忻巧儿扬着刀,惯性挥下,刀入房门约一厘米,卡在了门上。
“疯了!她疯了!”路老爷子一边嘶喊,一边后退着躲闪。他躲进自己的卧室,将房门牢牢锁上,不敢轻易开门。
一挥不中的忻巧儿“扑通”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许久不见站起。
黄彩虹怀里的小毛头目不转睛盯着黄彩虹,小手紧紧攥住黄彩虹的一缕头发,竖着耳朵在捕捉声音。
黄彩虹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轻柔地哼起歌。
“小宝贝呀,
妈妈的小宝贝,
快快入睡,
梦里有花,有蝶,
有快乐的小蜗牛。”
小毛头在黄彩虹的轻哼中,慢慢放松下来。
黄彩虹缓缓转身,慢慢走向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忻巧儿,腾出一只胳膊去拉忻巧儿。
忻巧儿并不理睬黄彩虹伸向她的胳膊,只瞪着眼问黄彩虹:“他把我的小毛头跟他死去的儿子比,是不是咒我的毛头?”
黄彩虹忍不住叹息出声,两眼瞬间盈满泪花。
她没有办法指责忻巧儿敏感多疑,她眼里蓄满泪花,是因为太心疼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一览无遗地暴露了忻巧儿的内心。那是一片因为没有情感注入而行将沙漠化的草原,草儿稀疏,枯黄,在冷意肆虐的寒风中艰难挣扎。
她懂她的惶恐,因此也懂她的发怒。
她不想说什么对错,辨什么是非,她只想扶起巧儿,与之抱头痛哭。
忻巧儿的眼泪,流过雪白的脸颊,在小尖下巴颌处汇成大滴,一滴,一滴,往下卜落。
“那是我的儿子!他凭什么咒他!”
“快起来,地上冷。”
忻巧儿攀着黄彩虹,险些把黄彩虹坠倒,终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黄彩虹往门外眺望,门外空无一人。
刚才闹得动静那么大,午觉睡成下午觉的路是平总该醒了吧?跟路老爷子聊天的杨群姨妈竟也憋得结实,都不探头出来看看。
这个家……真是一盘散沙!
“快到床上躺着歇着。”
忻巧儿目露温柔,聚焦在她儿子身上。双手接过黄彩虹怀里的儿子,将小婴儿紧紧裹在自己怀里。她的嘴角,露着母亲才有的笑,缓缓走向床。
黄彩虹一不小心看到,巧儿的裤子后面,红了一大片。
那片红,使黄彩虹的视线一阵眩晕。
一只温暖的小手,恰逢其时握住了她的手,宛如给她定了心神。
黄彩虹低头,看到两眼茫然失措的薇薇。
“我妈妈……真的疯了吗?”
“才没有!”黄彩虹断然回答。
薇薇得了彩虹姐姐的肯定回答,撒手就奔妈妈而去。
忻巧儿一手抱儿子,一手搂女儿,亲完这个,亲亲那个。
黄彩虹一阵疲乏卷来,赶紧靠门歇一歇。
她不由自主将眼睛所见的忻巧儿换成她,想象着她有一天,抱着她自己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黄彩虹手捂胸口,另一只手,下意识抚了一把肚子。
她没有孕吐,医生说,并不是每一位孕妇都有孕吐,但几乎每一位孕妇都会有反应。区别在于反应的样式和规模大小。
黄彩虹想起来,她近一个月,确实时不时就觉得心口发紧。她一直以为那是薛正平给她添堵导致的呢。
想到不能让自己再低血糖,黄彩虹进厨房。
路过客厅时,假装无意回头望一眼,望见躺在拉开的沙发床上刷手机的路是平。路是平表情平和,甚至略带愉悦,完全看不到刚才他爸爸和他媳妇吵架的影响。
推开厨房门,杨群姨妈正在打电话。
“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亲家您……巧儿本来就是个敏感的孩子,我家老伴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怎么惹到巧儿的都不知道。
就像刚才,他只是跟我聊天,可不知怎么的,巧儿就在屋子里扔起东西来……唉,我但凡有办法……”
杨群姨妈撩起松塌眼皮,风波不惊地看一眼黄彩虹。
电话那头的人干脆利落地说了句什么话,挂了电话。
杨群姨妈擦了擦手机屏幕,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放进围裙口袋里。
“要我说,既然老二随他们家姓,这月子就应该在他们家坐。他们可倒好,这甩手掌柜当的!巧儿脾气好我也认了,可她是又娇气又任性,还动不动发脾气,你说哦我能不找她妈妈吗?”
杨群姨妈像是抱怨,更像是解释。
黄彩虹勉强笑了笑。原来杨群姨妈没出来劝架,是躲在这里给亲家打投诉电话来了。
“小毛头随薇薇妈妈的姓?”黄彩虹眼睛溜过厨房里的各种吃食,心不在焉敷衍地开口。
“可不是嘛。”杨群妈妈一脸不悦,“你说这叫什么事?孙子跟外人姓!合着我们只能摊上、白养了?”
黄彩虹赶紧收回放牧的目光,安抚眼前挺气愤的人:“现在年轻父母多是独生子女,生了二胎,一个孩子随女方姓的,也挺多的。”
“可以让薇薇随她妈妈的姓啊。孙子怎么能!他们也好意思!”
很少见杨群姨妈这样表情生动,可见她是真的介意孙子随儿媳妇姓这件事。
“既然他们夫妻俩商量好了,您就随他们好了。”黄彩虹劝慰。她有点不好意思当着杨群姨妈的面吃东西,跟嘴馋偷吃似的。
“我那儿子傻,他只管他自己。别说他儿子随他老婆的姓,就是他老婆找别人生儿子,他都不往心里去!”
杨群姨妈明显在打比方,不知为何,黄彩虹就是听得心惊肉跳。
“这里还要做什么吗?我来做好了。”
“其他都好了,就把长豇豆炒炒就好。”
“行,交给我吧。”
黄彩虹穿上围裙,开始取长豇豆,洗、切做起来。她知道冰箱里放着薇薇的奶酪,明知道偷吃不好,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块。粘粘的、香香的。她一边内疚,一边满足。
炒长豇豆的时候,她忍不住盛了一勺糖,倒在掌心,抿在嘴里。她还正在舔掌心的白砂糖小颗粒呢,直觉觉得门口有人。
猛然回头,看到双手揣在胸前,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路是平。
黄彩虹不知不觉,脸发起烧来。
路是平佻达的走过去,将大手伸在黄彩虹面前。黄彩虹不由缩身:“干、干什么?”
“我也要。”路是平笑嘻嘻道。
“要、要什么?”
“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
“你刚才偷吃的东西呀。”
黄彩虹脸何止发烧,简直发烫。她刚想说对不起,路是平忽然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朝向他:“再不给我,我就只能,有多少,吃多少了。”
黄彩虹懵在那里。
路是平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按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嘻嘻地放进嘴巴里,还特意吮了一下。
黄彩虹两眼瞪得溜圆,知道他从她脸上按走了一粒白砂糖,放进了嘴里。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就默默遗憾自己没有经典孕吐反应的她,忽然体会到孕吐的感觉:“你脑子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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