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盐蟑螂也是一道招牌菜。蟑螂皮薄翅脆,炸之前要裹一层淀粉,加辣椒蒜盐,炸至金黄即可出锅。营养美味,蛋白质丰富,香脆有嚼劲!
凉菜当然也是少不了的,酱鼠仔就很受欢迎。鼠仔首先要保证是活的,还未睁眼,浑身无毛,皮肤透明。不需蒸炸煮炒,直接浇上酱油、香油调味,洒上葱花、香菜点缀,便可上桌。
忙活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师徒二人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只是胡乱冲了碗泡面对付对付,总算是把东西都准备齐活了。晚上十点,我拉着小车,师父在后面推,一步一步往乱葬岗走去。
到了乱葬岗,有几个摊主都已经在等着了,包括李叔。大家都懂规矩,见面就抬手打了个招呼,没有闲聊。做这种买卖,低调是第一要务。
快十一点的时候,看坟老头才慢慢悠悠地出现。他不慌不忙地先到四周摆好阵旗,阵外顿时腾起一阵浓雾,将鬼市笼罩。看坟老头再挂上小黑板,拿出粉笔写上汇率。
这时,一些鬼顾客已经从坟堆里爬出来,也凑到了入口处看汇率。今晚的汇率又比十日前降了一些,鬼顾客们手里的纸钱又升值了。这让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满意。我虽然不懂什么经济学原理,但货币升值会带来高消费,这个粗浅的道理我还是略懂的。看来今晚的鬼市会比较活跃,营业额有望见涨啊!
我把小车拉到我们固定的位置,开始卸货摆摊。我负责准备食材、生炉子,师父负责摆桌子、凳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我便开始招呼生意。
刘公刘婆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而且一点就是满满一桌子的菜,搞得我手忙脚乱的。师父看我忙不过来,难得也来帮手。紧接着范秀才、王大娘、赵奶奶这些老顾客也纷纷上门光顾,桌位都快坐满了。
鬼吃东西只是为了满足与生俱来、虽死犹存的口舌之欲。其实就算他们一点东西都不吃,肯定也不会饿死。前面这几位点的都是大众口味,不难伺候。后来的几位“怪客”,口味就比较独特了。
前方高恶预警,饭饱者请避开!!!如强行观看,引起不适,责任自负!!!
“小胜,上次我预定的菜色你帮我准备了没?”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姨。
“林姨,我上次就给你准备好了,你咋没来呢?”
“哎呀!我上次看完戏,只顾着跟胡婶讨论戏文呢!走着走着就回家去了,结果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真对不住咯!”林姨连忙解释道。
“没事,没事!你先坐,菜马上就好!”我笑着招呼林姨坐好,然后从摊子下面取出上回那袋子头发,放在盘子里摆好,回头问了一句:“林姨,你今晚想吃个啥口味的?”
“嗯......就酸辣的吧!酸要够酸!辣要够辣!还要麻!”林姨答道。
“好咧!”我往盘子里倒入鸡汤,再浇上生抽、香醋、红油豆瓣酱,洒上辣椒粉、花椒粉,一份超级酸辣的凉拌秀发就做好了!
菜一上桌,林姨顿时感觉胃口大开,吃的那是酣畅淋漓!她便吃还便夸我手艺不错,十分地满意,吃完临走时还特意多给了一些小费。
林姨呢,其实是个食发鬼。她生前一直在理发店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辈子都跟头发打交道,做了鬼还好这一口,经常来找我点名要吃这道特色菜。不是我吹,这道凉拌秀发,口味多变,可酸辣,可酱泡,可**,想吃热的还可以油泼。居家旅行,必备凉菜!
刚送走林姨,两位“重口味”的鬼客接踵而至。
食鞋鬼老谢和臭口鬼老朱,这哥俩好远远就带着一阵恶臭过来了。他们的口味比较相近,每次都是一起出现。我连忙屏住呼吸,赶紧先戴上一副口罩。还好这两位哥颇为大度,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儿,从来不跟我计较这个。
我从摊子下一个密封好的桶里拎出来几双破鞋,又脏又臭,不用再加工了,就这样放在盘子里给他们端了过去!
大家不要瞧不起这臭鞋子,我还给这道菜取了个“烂”漫的菜名,叫“白头鞋老”!这道菜用的是师父穿过的臭鞋子,原汁原味,不加任何香精、防腐剂。当然师父也不可能直接穿破那么多双鞋,一般都是去捡或者收购来老人、死人穿过的鞋子,套在师父脚上再穿一段时间。当然咯,洗是从来不洗的了,甚至还故意用水泡一泡,带着汗脚去穿,那味道特别“酸爽”!
这些个“胜记”特色菜,都是要用各种恶心、脏臭的食材,配以稀奇古怪的做法,由我全程捏着鼻子才能制作完成。可那些鬼呢,却在那儿狼吞虎咽,仿佛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一般!唉!
老谢和老朱嚼完了鞋,扔下几捆冥币,又勾肩搭背地一起往戏班那边去了。我这边还得用扇子拼命扇了好久,才总算把空气里那股子垢秽味给驱散掉。
好不容易伺候完两位哥,又来了一位爷。食唾鬼胡爷叼着他那根千年不朽的金牙签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每次他的大驾光临对于我来说都是在挑战极限。
“小胜子啊,好久没来你这里啦!呸!真的有点想念你那碗面啦!呸!唉,口干得难受哇!”胡爷一副大款派头,但却是极其邋遢不讲卫生。他光着膀子,上衣就搭在肩上,穿着短裤,踩着人字拖,走两步就要吐一口唾沫,但是却吐不出真东西来。他就是因为活着的时候,随地吐痰太多,结果死后遭了报应,口中无液,变成了食唾鬼。
“那个,胡......胡爷,您先坐,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准备......”我忍住喉间那一阵阵不适感,先招呼他坐下。唉,咱们开门做买卖的,有钱的主顾再怎么也不能往外推呀!
我下了一碗面,加上豆腐干,然后端起碗跑到阴暗角落处折腾了半天,才把面端去给了胡爷。这碗面,有个名堂,叫“唾面自干”!顾名思义,就是面汤里加上豆腐干,再加上那个啥啥,你懂的!
什么,你说你不懂?哎,你恶心不恶心,还非要问这么仔细?我自己说着都恶心!哎呀不说了,口干死我了!
胡爷吃完了面,表示非常满意,出手也大方,丢下一大包银元,走了。此后我这摊子的生意依然很火爆,收银筐里的纸钱都已经满了装不下了,我又临时拿出一个竹篮子来装钱。
最后两位主顾才是我最希望出现的。无食鬼肥包带着饿鬼老陆来了。这二位的关系与老谢和老朱的臭味相投不太一样,应该说是各取所需。
肥包呢,腼着个大肚子,肥头大耳,偏偏喉咙却细得很,说起话来比女人还尖细。他就是因为生前太能吃,最后暴饮暴食而死。做了鬼后,食道却像是被缝住了,什么都吃不了。他又不甘心,自己吃不进去,就想看别人吃。于是,他便找上了饿鬼老陆,宁愿自己出钱让老陆吃给他看。
饿鬼老陆吃东西从来不挑,给什么吃什么,还一点儿都不会剩,就连盘子、碗、碟都给你舔得干干净净。而且他吃得很快,嘴巴故意吧嗒吧嗒地发出夸张的声音,时不时再打个饱嗝。当然他不会是真的饱了,限制他食量的从来不是他的胃口,而是他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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