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排头村祠堂的时候,这下连我也看出来不对劲了。一对穿着土得冒泡的中年大叔大妈就坐在祠堂对面的戏台边上乘凉,还各自摇着一把扇子。大晚上的拿把扇子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那大叔大妈我们却从来没见过,而且穿得也土了一点儿吧!看起来有点很刻意的感觉。要知道我外婆家就在隔壁的排尾村,我师父也在排尾村住了快二十年了,又是隔三差五地路过排头村,这村里的老人我们都认识,去哪儿来这对陌生的大叔大妈?
我看看师父,看他是什么反应。师父示意我不要说话,暗地里改变了小车的推行方向,没有再往祠堂后的小坡上推,而是直接推到祠堂门口。师父停下小车,走上前去敲祠堂的大门,大声喊:“老谭!开门了!开门了!”
很快,看坟老头就来开了门,探出个光溜溜的脑袋看着我们,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来做什么?”
师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视线,悄悄用手指比了比身后,小声道:“今晚,开不了了。”
看坟老头立马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点点头道:“知道了!”他顺势将祠堂的大门全部打开,又从里面拿出香烛来开始烧,还让我帮他插到香炉里面去。做完了这些,看坟老头搬出两张长凳来,就坐在门口抽旱烟。师父和我也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起来。对面那大叔大妈也没有什么动静,还在扇扇子闲聊。
这时,李叔也一个人推着车摊来了。李叔一般都来得比较早,就等着我们一起进乱葬岗去。他看到我和师父今晚也来得这么早,倒有些意外,但还是笑嘻嘻地打招呼。当他开口要问看坟老头啥时候去开市的时候,师父及时打断了他。
“你回去吧,今晚有我们仨就行了,不需要你了。”师父对李叔道。
李叔有点搞不明白,又问:“为什么?我这车上还装着满满的,都是刚出炉的,今晚卖不掉我可就要亏本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别问那么多!也别乱说话!”看坟老头不耐烦了,开始赶人。
“你那些包子馒头啥的,赶紧推到县城步行街那里去,或许还能卖掉一些。走吧,下次再说!”师父语气稍微好一点儿,也是劝他赶紧离开。
李叔还是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反对,只能是嘀嘀咕咕地推着小车往回走。就当他推车走到对面戏台拐角处,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李叔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掏出一本证件,对李叔道:“我们是丨警丨察!要对你进行盘查!”
“丨警丨察?”李叔愣了,更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我师父和看坟老头这边也互相之间对了一下眼,感到有些吃惊。我心想,现在的丨警丨察怎么啥都管了?
那几个便衣丨警丨察也不再客气,直接掀开李叔车摊上的纱布、蒸笼,检查里面的东西。可李叔在鬼市上卖的就是正儿八经的面点,也没什么好查的。亮证件的那位问道:“你大半夜的推着这些东西来这里做什么?”
李叔胆子小,有点被吓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照师父刚教他的,回答道:“我......是准备推去步行街那边......卖夜宵的。”
那几个便衣见查不出什么古怪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就只好把李叔放走了。可随后,他们却径直朝祠堂这边走来。那两个“乘凉”的大叔大妈这时候也装不下去了,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你们呢?在这儿干嘛的?”那大妈开口问道。原来她才是头儿,这倒让我想不到。
“祭祖!”我师父很自然地答道。
“一大晚上的来祭祖?”那大妈肯定不相信师父的话,又看向看坟老头。老头反瞪了她一眼,道:“关你什么事?我就住这儿!”然后继续抽他的旱烟,根本不鸟那几个丨警丨察。
大妈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去检查我们的推车。一个年轻的便衣刚打开我车摊下面的一个麻袋,就被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几步,脸都白了!
“蛇!”
这下那几个便衣丨警丨察开始有点紧张了,那大叔看起来胆子大一些,拿扇子柄又去撩那麻袋口,仔细瞧了瞧,才松了一口气:“都是死蛇!皮都剥了的!”
我坐在一旁暗自偷笑,除了死蛇,我那摊子里还有不少好玩意儿呢!
果不其然,后面那几个便衣又被吓了几回。他们搜出来的东西都是些死蛇、死蟾蜍、死壁虎,还有蝎子、蜈蚣和蟑螂啥的。其中一个最倒霉,摸出了一窝老鼠仔,还是活的!他大叫一声,把鼠仔扔掉,跑到墙角吐去了。
那带队的大妈脸色不太好了,很严肃地盯着我师父问道:“你们装着这些鼠蝎蛇虫是干什么用的?”
我师父还是不为所动,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家老祖宗的口味比较独特。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特地准备的,带过来当供品,给老祖宗们尝尝!”
那大妈拿我师父也没什么办法,干脆点了点我和师父两个人,道:“把这两个先传唤回去,这车上的东西都扣了,带回去查一查那些蛇呀虫呀什么的是不是国家保护动物!”
那几个便衣听了大妈的命令,又开始把刚才翻出来的东西都塞回去。其中两个人还走过来搜我和师父的身,把我的手机和钱包都搜走了,放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装着。这时,我看见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黄丽君在给我发微信,但是发了什么我没看清楚。我跟那个便衣说给我看一下,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叫我少废话!这是证物!随后他们便把我们师徒二人连同那辆推车都拉回了县城公丨安丨局。
到了公丨安丨局,我们才知道那帮便衣原来是刑警队的,那大妈被他们叫做教导员。后面他们又拉着我们走了一大堆程序:拍照、采血、按指纹、查身份信息等等。在填扣押清单时,一个穿正式警服的丨警丨察当着我的面数我钱包里的东西。他从钱包里抽出来一叠百元大钞,笑了笑说道:“一个小屁孩,身上的钱还不少嘛!”
那叠崭新的百元大钞正是我还清油炸鬼的债后剩下的钱,准备拿去找看坟老头兑换成纸钱再还给方伯的,连那张绑钱的黄纸条都还没拆呢。那丨警丨察撕开纸条,开始数钱。我看见那纸条上似乎画着什么东西,好像跟师父经常画的符文差不多。但是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丨警丨察就数完了钱,随手把纸条丢进了垃圾桶里。填完了扣押清单,我所有的随身物品又放回到刚才那个塑料袋中,塞到一个抽屉里。
接下来,我和师父就被分开了。师父被拉到一间审讯室里问话,我因为还差着几个月未成年,就先关在留置室里待着。他们说已经通知我家长了,等我家长来了再审我。
我自己一个人被关在留置室里,只能坐着发呆。我的手机在那个抽屉里一直响一直响。一开始只是微信响,后来干脆是来电铃声响。我大声喊外面的人,喊他们把手机给我让我接个电话。那几个丨警丨察根本就不听,反而训斥我,说“你小子老实点!进来了还能随着你想干嘛就干嘛?”最后其中一个丨警丨察嫌我手机铃声太吵了,干脆拿出来挂掉来电,还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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