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星脸上涌起一股厌恶之情,不悦的说道:“你这是挟恩逼我?”
陈泰清脸色一变,慌忙摇头:“不,不敢!”
“你们就是逼我,我也无法可施!”
“爹娘,你们别给她磕头了。”
陈义山注意到叶南星的表情,又见她这么对待自己的父母,心中顿觉不快,转脸劝慰父母道:“我原本担心神志不清,妖化后害了爹娘,现在我神志清醒,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人谁还不活到死啊!”
“儿啊!”
“好了母亲,您这样,儿子就算走,也心中不安啊。”
陈泰清早别过去了脸,泣不成声。
本来是绝望,叶南星的出现带来了希望,可谁知道,希望之后仍旧是绝望,父子连心,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磨?!
“仙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我给您当牛做马!”
“娘!您别说了,人家是仙人,很嫌憎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就算是当牛做马人家也厌恶!就是奇怪,一个仙人居然也曾受过咱们家的恩惠,呵!”
“我是受过你们陈家的恩惠,我认!你少风言风语暗讥于我!夜里得到香火祷词,我就下山来了,若真能救你,倒也算是还了你们陈家的恩情,了却我于俗世中的一段尘缘,我何乐不为?只是,你命该如此!”
叶南星一脸淡然,就像见惯了人世间的生死一样。
百年之前,她还是凡夫俗子的时候,人情世故也极浓烈,只是后来上云梦修仙,一心求道,慢慢就变的冷漠寡淡,再也不以人世间的种种俗事为念,这次下山,正如她所说,完全就是抱着了却尘缘的态度,当发现自己对陈义山的状况无能为力时,她就想要一走了之。
“这样吧,你们夫妇另说个别的心愿,我帮你们满足,此后,彼此再不相欠。”叶南星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陈泰清夫妇。
“呵!”陈泰清一声惨笑:“儿子性命难保,我们夫妇还要什么别的心愿?”
夫人也泫然道:“只愿跟儿子死在一起罢了!”
“算了!”叶南星觉得陈泰清夫妇是在寻死觅活要挟自己,心中厌烦至极:“我把陈义山带走,上云梦山,至于他能不能活命,全看他自己了!”
陈泰清心中又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仙姑,云梦山是不是还有别的仙人?”
“只有我一个!”叶南星冷冷道:“但上了山,就有可能活命。”
“敢问仙姑,为什么上了山就有可能活命?”
“这是我云梦派的秘密,你想知道吗?”叶南星森然说道:“我有言在先,知道的人,我们向来是不留活口的。”
陈泰清夫妇的脸色瞬间都变了,哪里还敢追问。
叶南星则愈发不耐烦道:“去不去?速做决定!不去的话,我这就告辞了。”
“去!”陈泰清现在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但凡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我不去!”陈义山算是看清了叶南星的态度。
什么仙姑,什么还陈家的恩情,人家压根就不想管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苦苦哀求,她早就拂袖而去了。
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饶舌?
陈义山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低三下四到这种地步!
他冲叶南星冷笑一声:“你走吧!让你误入红尘俗世,耽误你修炼,实在是对不住了!陈家跟你从今往后没有任何纠葛,你的尘缘算是了断了,祝你早日飞升,羽化成真仙!”
叶南星瞥了陈义山一眼,心中自然明白对方在讥讽自己。
什么祝自己早日飞升,羽化成真仙,那分明是说自己还没有达到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的地步,这恰巧是叶南星的隐痛。
她修炼百余年,虽然早脱离了凡夫俗子的范畴,却还并未真正登入仙门。
“你父母既然答应,那就由不得你了!”叶南星伸手抓住陈义山,往外疾走。
陈义山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却被她像拎猫崽一样提溜着,偏偏陈义山死命挣扎,却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爹!”
“娘!”
“我不去啊!”
“你放我下来!”
“闭嘴!再啰嗦,我摔死你!”
“臭女人,你放开我,我不让你救!”
“我还真救不了你,等你上了云梦山,等你被体内的妖气折磨的死去活来时,看你怎么求我!”
“本公子至死不求你!”
“嘴倒是够硬!”
“哪有你的心肠硬?”
“……”
叶南星后背长剑“唰”的出鞘,盘旋在半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
陈义山看的目瞪口呆,有心想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仙术?却又忍着不问。
叶南星冷笑一声:“别眼巴巴看了,上剑!”
她提着陈义山,飘然跃上剑身,心念一动,那剑立刻飞升,片刻间,已经高入云层,飞行速度也是极快,陈义山只觉得风声呼啸,刮的脸颊生疼,遍体生寒。
他心中惊惧,却不吭不哈,叶南星倒也暗暗佩服,想起自己百年前被老师第一次带上飞剑的时候,那是吓得惊呼连连。
“怎么不叫不闹了?”叶南星讥讽道:“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了?”
“放屁,我才不怕!”陈义山大声喊道,嗓音近乎被风声给淹没。
叶南星突然伸手推他,他立足不稳,“啊”的一声惨叫,从飞剑上倒栽葱掉了下去。
魂飞胆丧之际,一道流光划过,叶南星又驾驭飞剑,接住了他。
陈义山惊魂甫定,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已经是面无人色了。
“不是不怕吗?不是不叫吗?刚才鬼哭狼嚎的人,是你吧?”
“臭女人,你,你蛇蝎心肠!”
“还敢骂?信不信我真扔你下去?!”
“……”
却说陈泰清夫妇两个追赶到府门外,只听见“嗖”的一声破空之音远去,仔细看时,但见夜色茫茫,却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
“你就让她这么把儿子给弄走了!?”夫人哭着捶打陈泰清:“她会善待咱们儿子吗?!”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陈泰清的心也如刀割一般。
“我不管,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呜呜……” 麻衣道祖
颍川郡东南千里之外,红阳初升,云霞漫开,一阵悠扬的晨钟传出,响彻谷野,群鸟惊飞,翩翩而去。
在峻极中天、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亭台楼阁相连,金顶悬空,钟声正是从其中传出来的。
一个道人在敲钟,一个童子在洒扫庭除,山上山下,烟云蒸腾,花草树木争奇斗艳,俨然是一派脱尘的世外之境。
突然间,一道流光从山巅划落,一柄飞剑“当啷”入鞘,两个人影从半空中飞下,吵闹声瞬间打断了这山中的安宁祥和:
“到了我这云梦山,就给我闭嘴!”
“我偏不!”
“再吵闹,我拔了你舌头!”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女人!”
“你再说一句?!”
“中山狼!白眼狼!蛇蝎妇人!”
“啪!”
一声脆响响起,骂声终止。
道人和童子都惊愕的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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