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么一个少年郎,我弓阵正需要神射手。”秦丰叹道,“将军,若是此人活下来,可否送予下官?”
苏钰拱手上前,耳语道:“秦军候,此人乃石敬心腹,别人能用,您怕是不行。”
秦丰先是一愣,随后苦笑不已,说起来他秦家也算得上是张党门人。秦丰之父与张宽原是同科进士,正所谓同科守望互助,两人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但十年前秦丰之父因漕运不力遭到弹劾,张宽虽为好友却依旧秉公执法,秦丰之父自戕谢罪。秦丰之父死后,张宽恳请太乾帝优渥秦家人,因此秦丰并未因父亲贪腐而遭受弹劾,反倒凭借军功官至第六团领军校尉,掌管丰字营。
程褚道:“还不开始比试,你真当大家有闲工夫等你?”
苏钰赔笑道:“这就开始,这就开始!还有没有下注的?此等机会不可多得啊。”
此时场内的张孝武双脚前后合步,刀尖向下杵在地上,望着对面鞑塔汉子,眼神中充满了斗志。他知道鞑塔人都是马上好手,也都是摔跤高手,但他们往往马下兵刃功夫不到家,因此张孝武最大的依仗的便是对手不善步战。
第一个站出来的鞑塔汉子身高六尺,方头大耳,耳朵上还挂着木头做的耳环,他的脖子和脑袋一样粗壮,猩红双眼,举起弯刀,二话不说便杀将过来。他自忖对面的“小白脸”只是长得好看并无真本事,便准备凭借这一刀直接断了他。
草原弯刀适合马战,只有手臂长短,用时灵活,且并不锋利。骑在马上作战时,鞑塔人不需要太过锋利的兵刃,以免卷刃后无法再次投入作战。可张孝武手中的朴刀却有人身高一般的长度,刀柄与刀刃一半一半,非常适合步战中大开大合之用。
张孝武见对方身强力壮,这一刀似是灌尽全力,不可抵挡,便稍稍错了一些。
只见鞑塔汉子越跑越快,猛地挑起挥刀砍下,张孝武心中有了计较,他异常冷静,虽然对方力大无穷,可速度却并不快。他等对方跳起时先是向侧后一退,随即身子一错,让开了对方的凶狠刀锋,用更长的朴刀刺向鞑塔壮汉的腹部。
鞑塔汉子吃了一惊,未想到对方非但没有抵挡或者逃走,反而利用兵刃长度反刺自己,忙用刀砸向朴刀意图自保,却冷不防张孝武收刀后撤,那鞑塔汉子一刀狠狠地砸在地上,那刀刃直接浸没了土地,掀起地面阵阵灰尘。
众人大吃一惊,那弯刀刀身深深嵌入地面,可见这鞑塔壮汉力量之大,别说朴刀的木杆抵挡不住,便是一根铁棍也给砸弯了。然而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就在鞑塔汉子力道用尽之际,那张孝武再一次以朴刀做长矛刺了过去,鞑塔汉子忙后退躲避,张孝武得势不饶人,接二连三刺向鞑塔汉子的脸,仿佛他手中用的不是朴刀,而是一柄矛枪。
鞑塔汉子一退再退,慌张地举刀相迎,张孝武将朴刀刀首猛地向下砸去,鞑塔汉不由自主举刀上迎,中门打开。张孝武机敏狡猾得很,哪里放过这个机会,奋力一脚直踹过去,踢在这鞑塔汉子的裆部。
这一招踢裆脚可以算是张孝武的绝招之一了,当初张孝武他爹教憨郎的时候便说过,再勇武的汉子也有弱点,所有男人的裆下都是软骨,踢到裆下便是踢到对手的命门,若是力气大一些,甚至提档便可将对手踢死。
张孝武这一脚并没有完全发力,对方虽然闪躲了一下,却依旧被踢了个结结实实。
“啊……”
鞑塔汉子惨叫不已倒在地上,手中的兵刃都拿捏不住了,他感觉自己阳器被踢碎了,浑身的力气被抽走,脑袋疼得恨不得在地上砸几个坑。
周遭的看客们忍不住捂嘴惊呼,仿佛被踹下身的人是自己一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小子太坏了,这一脚下去,再强悍的汉子也死定了。
李存元破口大骂:“太卑鄙了,这哪是男人的招数?要是我的话,宁死都不会用这等卑劣手段。”
秦丰笑说:“莫不是因为你输了钱?”
“自然不是,我是在乎钱财的人吗?”李存元瞪着眼睛叫道,“名节,名节啊,堂堂二十七团校尉,居然踢裆……真真的让人看不起。”
吴刚道:“踢裆怎么了?在战场上,用尽一切办法活下来才是正事,李军候,虽然你跟自己手下比试时武艺非凡,可你真见到异族,未必有这小将的本事能活下来。”
“你……”李存元涨红了脸,气得又要上前打架,忙被众人阻拦了下来。
校场中,张孝武冷淡地走到哀嚎的鞑塔汉子身旁,抡起朴刀,毫不犹豫砍向鞑塔汉子的脖子上,然而这汉子似乎脖子太硬,居然一刀没有砍断,脖颈出向外喷射出鲜血足足两丈之远。鞑塔汉子惨叫起来,身体扭曲着,浑身一转,居然身子转到前面,脸面对面对后背。
张孝武心存怜悯之意,不忍心见到他如此痛苦,只得再一次挥刀砍下。
“噗嗤!”
鞑塔汉子的脑袋终于被砍掉了,鲜血四溅。
众人目瞪口呆,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张孝武居然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杀了那矮壮的鞑塔汉子,的确出乎众人预料还让大家赔了钱。
几个狱卒忍不住惊呼:“这小子这么能打?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胡三万道,“他说自己本是汉军,从土城死人堆里爬出来,却被当做北夷探子扔进俘营。”
“他要真是汉军,倒是情有可原,只可惜我输了五两银子啊。”
“你他娘的才输五两银子,老子输了十两。”
“双喜,你怎地如此有钱?”
“你管我。”
“都输光了吧?娶媳妇的钱都没了吧?”
“狗日的,都是这小子害的!”
北楼台上的将领们神色各异,唯独李存元不服结果,却也无可奈何,只当张孝武卑鄙无耻。而第六团统领将军程褚强忍住心中的呕吐感,斜眼望天,天上几乎没有云彩,好在有几只鸟飞过。
第一场比试结束,张孝武狙杀鞑塔汉子,跌碎了许多人的眼睛。虽然许多人输了钱,但苏钰内心却狂喜不已,他连忙拉着管骧低声问道:“我们赚了多少钱?”
“现在赚了三千两了。”管骧道。
“三千两?”
“对,若是那小子刚才被杀,大人得赔五千两。”
苏钰拍了拍胸脯,心说好险自己就赔钱了,这小子的确有一手,当真不愧是二十七团神射校尉,又问:“若是他杀了第二人,我能赚多少?”
管骧道:“大人能赚一万二千两银子。”
“大善!大善!”苏钰激动起来,眼睛里冒出金光,附耳问:“他能打得赢第二场吗?”
管骧道:“下官不知啊,这……我听说那第一个出厂的鞑塔人善骑战,第二个才善步战。”
“这可遭了。”苏钰低声道,“管骧,你办法不是多吗?现在想个法子让他赢下第二场,否则没了银子,就是你给我弄丢的。若是此事办成,我赚了钱,定分你五十两。”
管骧故作猎喜,但心中却对苏钰鄙夷不已,堂堂龙都苏府的少爷,居然行事如此小气,赚一万二千两才分自己五十两,你也太贪财了。然而他作为苏钰的助手,自然不能露出半分不满,便在苏钰耳边低声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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