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百分之九十九的失望和百分之一的希望中一天天过着,而这百分之一的希望还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每天下班回家,我就呆呆地坐着,眼睛看着大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每一次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来的是做卫生的或者送饭的。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整夜整夜地想他,我甚至都不敢洗床单什么的,只为上面残存的越来越少的他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了。
我一会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笼子虽并没有锁,而是我自己不愿意出去,因为我还在奢望着秦少他有一天能够想起过来。毕竟这里是他的物业,这栋楼有好几处他的物业,他总归不会不过来的吧。
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像是失了宠的‘妃子’,明明早已经被人遗忘,却还在自欺欺人地每天都抱着希望地等着‘皇上’来。可是,‘妃子’人家再不济还是个‘妃子’,是个妾侍;而我,我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就在我感觉我快要疯掉了的时候,秦老爷子找到了我,他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我,还对我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林静听得不胜唏嘘,她心想原来表面风光无限的倪宁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难怪她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楼道里哭得那样伤心,又难怪她平常表现出那样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呢,原来那副样子都是条件反射地掩饰她内心的软弱呢。
可是,令她想不通的是,即使结婚的要求是秦老爷子提出来的,而不是秦少,可是这能有什么区别呢?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不论怎样,不都应该是一件喜事吗?可是倪姐为什么看起来仿佛还更加地消沉郁闷了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二妹。”
“哈哈,这算什么名字?我来帮你重新起一个新名字吧,让我想想。”
“嗯嗯,换是可以,不过可不能笔画太多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学会写二妹的呢。”
“哈哈哈,行,一定帮你想个比二妹笔画少的行了吧,保证你一学就会。嗯,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就一水吧,你看啊,一比二笔画少,水比妹也简单多了。而且,一湾清水,正好符合你的气质。哈哈,就这么定了,一水!来,我教你写。”
“哈哈,果然好简单,全听少爷的,笔画少我就喜欢,谢谢少爷!”
秦远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椅上,又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地想起了这一幕,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
每当秦远工作累了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这一幕;每当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嘴角都会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是奶妈的丈夫因病去世之后,她的女儿柳二妹第一次来到他们家。那一年,他十岁,她八岁。她算不上漂亮,然而却简单、纯净。他觉得她的那一双似两弯平静无波的井水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 ,纯净像婴儿一般,令人心颤,里面除了倒映出的清晰的他的影子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她的出现,仿佛是一股清泉流过了他的心田。
“一水”这个名字,初衷只是为了简单好写笔画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好。小的时候,她和她妈妈一起如水般温柔地照顾着他的生活,这对于从小就没有了妈妈的秦远来说是莫大的慰籍;长大之后,他不得不接手家里的生意,而她又像水一般润物细无声地润泽着他疲累的心。
他教她读书认字,却从不让她去接触外面那些肮脏的事儿。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无限风光在险峰。
生意人,特别是像他这样接手这么大家业的所谓的成功人士,表面上看着无比风光,多少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而这其中的苦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都说商场如战场,他觉得战场也许都没有这么可怕。到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到处都是一旦落入便可能万劫不复的坑,到处都是等着抓你的小辫子的人……
盘子越大,心也就越累,风险也越大。
这样的生活,他早已心生疲倦。
然而,他却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母亲早逝,若是同父亲说,他一定会骂他没出息;若是同外人说,别人除了觉得他这个天之骄子太过于矫情之外恐怕不会再有其它的想法。早些年还有个奶妈可以疼他、爱他,听他诉苦,可是奶妈年纪大了之后,他不忍她还辛苦劳作,就送她去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养老院去安享晚年去了。
幸好有她。每一次,她都是托着个腮帮子,静静地听他讲述,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与怜悯,末了,她总是会说一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接着,她就会给他做好吃的,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
他觉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是他,他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他可以跟她说任何事情,不用有任何顾虑;他可以尽情地跟她一起笑、一起哭,不管是欢乐抑或是痛苦,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她面前挥洒。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抛下一切,和一水一起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然而,谁让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呢?这么大的家业,父亲又怎么可能放心假手于人?
每当觉得自己疲累不堪,就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想到一水,想她简单纯净的眼神,想她明媚灿烂的微笑,想她温柔善良的抚慰,想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这些会给予他力量,让他好受许多。
然而,或许是连上天都在嫉妒他,嫉妒他们这小小的幸福。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生活太清苦,还是遗传的原因,前些年,一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很重很重。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刚开始,他还并不是太担心,他认为有病就治,他有的是钱,他相信一定能够治好她的病。于是他倾尽全力地给她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然而她却仍然是不见好转、生死未卜。
他还是喜欢跟躺在病床上的她说话儿,告诉她他的所见所闻所想,给她讲故事,跟她说他会一直等着她醒来……
然而,她却不能再像往常一样有任何的反应,就只能这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安静得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害怕她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害怕她丢下他一个人来面对这残酷而无趣的世界。
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疯了。
他疯狂地工作,疯狂地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疯狂地喝酒,借此让自己能够尽量少地去想她、担心她。
甚至,他还找了个爱慕虚荣的漂亮小姑娘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和寂寞。毕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不可能空窗太久。
哦,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长期的积极治疗和精心照顾下,就在今年上半年,一水醒了过来。起初也只是眼皮子动了动,他看到之后却是欣喜若狂,赶紧跟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儿。后来,医生说病人需要休息,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然而,他却不想一个人呆着,他需要表达他的兴奋之情。也许是习惯了,他来到了那个漂亮小姑娘住的地方。不过既然一水有醒来的希望,他便再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了,所以他只是说了些话,喝了些酒,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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