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阳保持这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有好几分钟，要不是一直能从树洞中传来他的声音，我都怀疑他的脑袋会不会也跟张三一样被咬成了两半。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雷阳突然把上半身退了回来，满头满脸的都是腥臭的黑血。
　　因为我刚才忍不住幻想过雷阳的脑袋被咬成两半的样子，他突然以这么血腥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又把我吓出了一声惊叫。
　　“不是我的血，是里面那只猩猩的。”雷阳对我笑了笑，我不敢说我刚才都在幻想些什么，努力牵动僵硬的嘴角，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
　　雷阳也不再管我，用衣袖擦着脸上的血水，扭头对还跪在地上的张二道：“你兄弟的脑袋就是被这东西拖过来的，里面还有一些碎肉，但你也拿不出来了。”
　　张二慢慢抬起了头，眼眶红的吓人，扶着树身慢慢站了起来。
　　我还在愣神，雷阳伸手搭了下我的手腕，拉着我往边儿挪了几步。
　　“刀给我！”

　　张二扭头对我吼了一嗓子，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腰上被碰了一下，由我代为保管的短刀就到了雷阳的手上。
　　“你最好还是别打开了，你可能会受不了。”雷阳还是阻止。
　　张二没有回答，用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们。
　　雷阳只能叹了口气把刀甩了出去，直直插在树身上。

　　张二拔出刀之后，仰天发出一嘶哑的吼叫，拎着刀一下下的砍在树身上。
　　我咬牙看着发狂的张二，袁晓兰突然转身对着后方厉喝一声：“你不能过来。”
　　回头看过去，是文雅经受不住好奇，想要凑过来看。
　　在和我文雅的逼迫下，文雅赶紧转身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
　　我挪了挪身子，确保即便文雅再转身也能挡住她的视线。
　　这一边的张二已经在树身上砍了不知道多少刀，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崩开了，衣服再次被血水浸透。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出声阻止，雷阳似乎已经察觉了我的想法，提前出声阻止：“任由他发泄一下吧，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很好。”
　　虽然张三的尸体就是被张二斩首的，但当时的张二也处于极度恐慌和怀疑自我的状态之中。

　　试问下，谁的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两份别人的记忆，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接受的。
　　再往前说，张一死后诈尸，张二也是坚持了半天，最后迫不得已才对张一的尸体动手。
　　张二在发泄了一阵之后，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开始助跑。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有两百多斤的重量，这撞过来来跟一头蛮牛似的，直直的撞向了枯树。
　　不知道是枯树的确已经不够坚韧，还是张二的力确实足够大，随着一声砰然巨响，这棵一个人也难以环抱的枯树，应声而断。
　　张二也因为反震之力摔倒在地，雷阳再次过去，又帮忙踹了几脚，枯树也倒在了地上，从中摔打出一具湿漉漉的黑毛猩猩尸体。
　　黑毛猩猩的背上有很多眼珠子大小的血窟窿，之所以想到了眼珠子的大小，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那些连接枯树和黑毛猩猩尸体的‘导管’。
　　最开始见到这些‘导管’的时候，我们还在疑惑，这些东西算是植物还是动物，现在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判断。
　　雷阳扯住黑毛猩猩的脚掌，把它从倒下的枯树中拖了出来，除了已经完全植物化并且干枯的‘导管’，还有好几条‘新鲜’的树藤连接在黑毛猩猩的肩膀位置。
　　有的‘树藤’形状还有些不规则，上面有大大小小的肿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纪录片里那些吞下比自己身躯还要庞大猎物的巨蟒。
　　张二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拖着鲜血淋淋的身躯在地上爬了几下，伸手抓住那些‘树藤’，依次扯断。
　　被从黑毛猩猩身体上扯掉的‘树藤’，有的还能动弹几下，但大部分都已经完全沦为了植物，失去了自如行动的能力。

　　张二的喉咙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用沾满血水的双手去撕那些‘树藤’，无果之后又直接用牙去咬。
　　忙活了半天之后，张二也只是撕开了一条‘树藤’而已，但里面的‘肿块’被倒了出来。
　　我看到了几团像是被消化过的肉汁，里面包裹着几颗白花花的牙齿。
　　眼前的几样东西让我不得不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张三的半颗头颅，肉泥、牙齿。
　　不出所料的话，这些都是张三身上的东西，张三在斩首之后，尸体又被糟蹋到了这种程度。
　　张二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疯狂的程度，趴在地上捧着几团烂肉嚎啕大哭，也不知道这哭声是来自于他自己，还是他的兄弟张三。

　　我们等着张二哭了一阵，雷阳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后，蹲下去之后一记手刀，重重斩在了张二的后脖颈上。
　　“他再这样下去就离死不远了。”雷阳叹了口气道，起身的时候顺势把张二抗在了肩上，他们俩的体型看上去差距很大。
　　雷阳得比张二矮了足足半头，扛起张二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吃力的样子。
　　“把这些东西打扫一下吧，也算是我们的心意了。”雷阳在对我说话，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想法。

　　忍着恶心与恐惧，我捡起张二的刀在地上掘了个小坑，把张三的半颗脑袋和几团烂肉用脚踢进了坑里，再用土埋好。
　　等我忙活完了之后，他们已经去了枯树的另一侧，雷阳扛着张二，袁晓兰抱着文雅。
　　我们三个重新上路，这次我们队伍中的气氛很是压抑。
　　一路无阻，很快就出了枯树林，在老远就能看到山洞的地方，袁晓兰就把文雅的眼睛再次捂上了。
　　我先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腐臭，往前走了一段才看见满地的尸骨。

　　张三的尸体成了一地的碎骨烂肉，周围有无数细长的爬行痕迹，可想而知，那些被雷阳称之为‘曼陀沙华’的‘树藤’，如同贪婪的蛇类一样把张三给分尸了。
　　这种场面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修罗场，也得亏张二现在是昏迷状态，不然看到这种场景不知道还要发狂到什么程度。
　　雷阳打头阵走在前面，绕过张三的尸骸，从一侧走过去，袁晓兰走过去的时候还回头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手脚慌乱的从地上抓起几把泥土，也不敢靠近，大老远的洒在尸骸上，就算是给张三入土为安了。
　　可能是怕张二随时会醒过来，袁晓兰也没说我什么，跟着雷阳往前走。

　　我们三个走到了来时的山洞出口，雷阳才停了下来，啧舌道：“运气好的话，曼陀罗华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进洞，运气不好的话，它们就在山洞里等着我们呢。”
　　雷阳说这话的时候不但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这才想到，这个人之前也是这种说话的语气，可能不是故意针对谁，只是性格使然。
　　在洞口没有过多的停留，雷阳踹了几脚扩宽洞口，先把张二塞了进去，自己才往里爬。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我们是出来的时候才打的洞，你是怎么出来的？”
　　雷阳蹲在了洞口准备往里爬，用手指了指上方，随口道：“上面还有条路，但我带着你们三个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