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些人逼良为娼,巡防营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里面藏龙卧虎,谁知道这些妓馆背后有没什么深厚的背景。能在京里站稳脚根开妓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的。
只是淮阳王的名声谁人不知,那就是个混人,连圣人都对他百般包容,在御前都敢耍无赖,他们这些人哪里敢得罪,听得他府里走失了一个丫环,心里都在嘀咕,能让淮阳王亲自跑来找的,会是丫环吗?
多半是哪位貌美姬妾,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自然不能让大家都知道淮阳王被戴了绿帽子,所以只好假托走失了丫环。
街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处都是巡防营的官兵在急匆匆找人。周鸿吃过早饭要离开之时,还觉得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寻饶官兵无人肯吐露真话,他竟然也不知道叶芷青走失了。
周浩怕他再留下来,会被淮阳王知悉请去参加喜宴,连连催促启程:“这里可是京城,能有什么事儿发生?”
周鸿也确实有心离开,便带着四名护卫暂别了周福,骑马往漕运码头。来的时候他们是走陆路,回去的时候却准备走水路。
漕运码头常年都有船只往返,这个季节正是夏稻收上来往京里运输的季节,来的时候漕船吃水严重,离开的时候却是空船南返,他们坐船却要比骑马舒服,也快捷许多。
前两日周浩就联系了一家漕船,那船老大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有着常年在漕河上晒出来的紫红脸膛,接了周鸿一行上船之后,将他们安排到了最好的舱房,还专门派了个年约十五六岁的船工随时候着。
船还未开之时,恰逢巡防营的官兵上船来搜查,问及船上可有姑娘,船老大陪笑:“大人笑了,的只吃漕运这碗饭,别的生意可不敢沾。”
事实上,漕运并不好做,这些年南来北往的运粮,各地都设有关卡,遇上了总得孝敬一二,到最后漕阅微薄利润还不够来往打点的,船主们只能靠空船南返之时夹带货物来补上差额。
朝廷明令漕运船只不得夹带货物,但事实上就没有哪个漕运船只能违此例的,不然跑一趟船还得贴进去家当,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肯做赚本的买卖。
船老大还当今儿倒霉,碰上了稽查货物的,偶尔上面有令,下面的人为了应付,也会抓几个船老大做样子,罚款了事。
巡防营的不信,带兵往各个舱房查了一遍,到得底舱一处窄门前,探头出来个十二三岁四方紫红脸膛的厮,头发用蓝布扎着,粗声粗气的问:“有事?”
舱房里还亮着灯,床上躺着个人,床尾还搭着件细布蓝衫,那巡防营的人接到命令,是找的俩姑娘,见到这厮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句:“可见到两位姑娘了?”
那厮摇头:“我家公子生病了,的一直在舱房里守着,可没见过什么姑娘。”
船老大从头到尾跟着,暗自惊讶,昨下午这主仆俩来问询想在搭船前往南方寻亲的时候,他还觉得主子年轻俊俏,男生女相,毓是壮实。没想到昨儿瞧着都好好的,自下午上船之后都不曾再出来过,今儿竟然病了。
他们给银子痛快,船老大乐得赚这一笔,还让船工候着按时送水送饭过去,真没听生病的话。
巡防营的此次也不是为着船舱底暗室里那些货,查到上面舱房,与周鸿打了个照面。他们这些底层官兵并不曾见过周鸿,只听他话带着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口气,便知是遇上了贵人,立刻带着一帮人退下船去。
船老大巴不得立刻开船,眼看着这拨人去了旁边徐州帮的漕船上,马上吩咐船工起锚扯帆开船。
周鸿昨夜在宫里饮了酒,回来又是一夜未眠,脑子里不时就想起宫宴之上淮阳王春风得意的模样,心里不痛快的紧,倒灌了不少闷酒。上船之后左右无事,便倒头即睡,一觉醒来已到了傍晚。
其间船工来送过饭食,茶水点心,周浩悄摸进来,看他睡的死沉,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离开京城,再不必见到与叶芷青的一切,不定等回到东南水军营,少将军就心绪稳定,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了。
他一直不曾叫周鸿起身,直等周鸿自己睡醒了,起来净面漱口,吃了两口船工送来的点心,往甲板上去消散消散,出来之时才发现漕船已在漕河上走了很久,离京城极远,连城池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两岸绿树村庄,岸边有牧童骑牛,笛声悠扬,很快就被漕船抛在了身后。
周鸿正站在甲板之上负手看着沿途风景,忽听得一道声音响起:“姑娘,你还是别上去了。”他心下正觉得奇怪,船老大从来也没提过船上还有女人,却听得一把熟悉的嗓子:“虎妞,从昨下午上船到现在,你再不让我上去透透气,窝在那黑洞洞的舱房里,我都要闷出病了。我就上去吹一会风,一会咱们就下去。放心!”
他还当自己幻听,这声音分明就是叶芷青,循声而去,但见船舱楼梯口慢慢探出来一个脑袋,探头探脑朝甲板上瞧过来,猛的见到周鸿的脸,紧跟着一声惨叫,有人骨碌碌摔了下去。
周鸿忙几步跨过去,探头往下瞧去,但见下面一个厮正试图将叶芷青扶起来,边扶还边问:“怎么了怎么了?姑娘……公子瞧见什么了?”
叶芷青抱着脚坐在地上,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脚……好像崴了,好疼好疼……别动!”
周鸿这下全明白了,感情巡防营上地下到处找的,正是这个丫头啊?
试想下,淮阳王都在万寿节的宫宴上放出话来,要摆酒纳新人,结果……新娘子却跑了,这不是笑话一桩吗?
按理,他是应该对淮阳王表示一下同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唇边却浮起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探头朝下面问了一声:“要紧吗?要不要我下来瞧瞧?”
叶芷青疼的抱着脚,眼含泪花抬头瞪了他一眼,暗呼自己倒霉,怎么到哪都能碰上周鸿。特别是每次碰到他都倒霉,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霉星附体。
“不用麻烦少将军了。”她试着站起来,想要回舱房去,哪知道左脚才落地,就疼的钻心,腿一软又坐倒在地了。
周鸿见状,忙忙从楼梯往下爬,到得下面不由分就将她抱了起来,准备爬上去带到自己舱房去看,却招来了叶芷青的激烈反抗。
周鸿强硬将叶芷青抱到了自己的舱房,将人放到了床榻上,惊呆了一干护卫。
周浩跟卫央都是知道叶芷青明日要嫁给淮阳王的,风声都放出去了,新娘子却出现在了漕船上,这不是搞笑吗?
“这……这这……叶子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有可能,叶芷青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周鸿,这也是她为何在看到周鸿的第一时间就朝后缩,结果忘了脚下是梯子,直接滚了下去。
卫央是个二愣子,立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少将军……你拐了淮阳王府的新娘子?”私奔神马的,不要太刺激!
他们渔村如果有父母双方不同意亲事的,有情男女有跳海殉情的,还有双双私奔的。
跳海的就算了,尸体是再找不回来了,但是私奔的过两年牵着抱着奶娃回来,做爹娘的也只能捏着鼻子就气,认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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