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之下，吴元想到了下策，赵颖等人有钱，他有赵颖的联系方式，如果跟她们联系，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兴许也能借到钱。
　　斟酌良久，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想要从他们那里拿到钱，唯一的办法是用自己去换，不行，不能病急乱投医，不能干饮鸩止渴的事情，后患无穷。

　　从小到大，吴元都没有这么犯愁过，之前生活虽然艰苦，却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今林清明在病床等着做手术，却拿不出钱来，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是没办法顾及脸面的，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硬着头皮给王院长打了个电话。
　　两县毗邻，王院长认识这里的院长，给这里的院长打了个电话，对方答应三块夹板每块以六万的价格给林清明使用，而且可以立刻进行手术。
　　吴元此时唯一能做的是对王院长千恩万谢，但挂电话，又开始犯愁了，三六十八，最少也得准备二十万，还差五万，去哪儿弄？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这时候谁如果在他面前说钱买不到爱情，买不到健康，买不到幸福，买不到自由，他能一拳打的对方满地找牙，钱太他妈重要了，没钱连尊严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给林清明做手术，不够的五万块钱以后再说。
　　交了十万押金，林清明被推进了手术室。
　　此时是傍晚七点，天已经黑了，赵琳果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吴元也没打电话过去询问，人家不打电话，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手术的预计时间是四个小时，吴元没有在手术室外等着，把背包和手机留给黄萍，自己独自离开了医院。
　　晚十一点，吴元赶了回来，手里拎着个袋子，这里面自然不是那五千外币，外币在衣服兜里，袋子里是给黄萍和王欣然买的晚饭。
　　林清明还在手术室，黄萍在手术室外的椅子等着，白天的那两个便衣也在，百无聊赖的坐在角落里。
　　王欣然不在，问过黄萍才知道，这里不让抽烟，王欣然出去抽烟去了。

　　“明天你抽空去趟银行，把这些外币换成人民币。”吴元将取回来的外币偷偷塞给了黄萍。
　　“哪儿来的？”黄萍接过钱，疑惑的问道。
　　“说来话长，肯定不是偷的，放心好了。”吴元说道，他现在是重点监控对象，不敢去有监控的地方，这些事情只能交给黄萍去干。
　　“你去哪儿了？”王欣然回来了。
　　黄萍知道吴元避讳王欣然，赶紧把钱收了起来，拿过吴元带回来的袋子，“他给咱们买吃的去了。”
　　王欣然自然不信，“买吃的需要去这么久？”
　　黄萍不再说话，吴元也没有接话。
　　王欣然走过来自袋子里拿了碗粥，转身往外面走，“你出来，跟你说个事儿。”

　　吴元站起身，拿了个汤匙跟了去。
　　医院除了电梯，还有楼梯，王欣然来到楼梯间，一屁股坐到了楼梯的台阶，打开了米粥的盖子，“我刚才找人问了一下情况，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吴元将一次性汤匙递了过去，“坏消息。”
　　王欣然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坏消息是如果赵大把责任全部推给你师兄，他的行为会被定位为防卫过当，按照过失致人重伤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数罪并罚，有可能会被判处有期徒刑的限。”
　　“有期徒刑的限是多少？”吴元追问。
　　“二十年。”王欣然说道。
　　“你说什么？”吴元急了，“是对方先动手的，我哥还要判二十年？”
　　“两死八重伤，叛他二十年很多吗？”王欣然说到此处，语气略有缓和，“我说的是最多，也可能是十五年或者更少。”
　　吴元愁恼摇头，闭目叹气，算判十五年，林清明出狱时也快四十了，青春全扔监狱里了。
　　“好消息是你师兄本来没有犯罪的主观故意，现在又成了残疾人，不适宜入狱服刑，可以监外服刑，也是你们常说的保外医。”王欣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坐牢？”吴元有了点精神。
　　吴元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算是不幸的万幸了。
　　“元，出来了。”黄萍在手术室外呼唤。
　　吴元转身跑了出去，王欣然将米粥大口喝完，随后跟了去。

　　这种手术是全身麻丨醉丨，林清明此时处于昏睡状态，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
　　做完手术，按照惯例，医生要将从病人体内取出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原本属于人体的，取出来之后都要给家属看一看，医生给吴元看的是七八片细小的碎骨。
　　“大夫，怎么样？”吴元紧张的问道。
　　“但凡能保留的我们都予以了保留，目前病人股骨缺失约在五厘米左右，以后左腿肯定无法正常行走。”医生说道。
　　“五厘米有多长？”吴元一时之间没有直观印象。

　　“大约这么长。”王欣然自兜里掏出一次性打火机，捏住了风罩部分。
　　此时医生正在将自林清明体内取出的枪砂交给便衣，这是他们办案需要的证据，等医生转过头来，吴元冲他说了谢谢。
　　“不客气，”医生摆了摆手，“手术费用已经录入医院的系统，你们可以在自己楼层电梯间里的自助机器查询明细，押金之外的不足部分早点儿补。”
　　“好的。”吴元点头。
　　将林清明送进病房，吴元和黄萍自床边等着，房间里有三张床，有两张空的，王欣然占了一张，躺着休息。

　　黄萍将吴元的手机还给了他。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给我打电话吗？”吴元问道。
　　黄萍摇了摇头。
　　吴元收起手机，开始继续发愁，他愁的不是别的，还是钱，他刚才查了一下费用，截至目前花了十八万五，预计的要少，但算是三万五，又去哪儿弄去。
　　看了看门口床的王欣然，这家伙是个月光族，自己都是举债度日，哪儿有钱借给他。
　　王院长？不行，绝对不行，王院长已经帮了大忙了，人不能得寸进尺，再难也不能不要脸。
　　无奈之下，想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最后甚至想到了花衬衣，但花衬衣是赵大的人，不可能借出钱来。
　　艰难的熬到天亮，林清明醒了，状态还可以，要了点水喝，又让吴元把病房空调的温度调低，他不喜欢热。
　　“哥，手术做完了，挺成功的，”吴元冲林清明说道。
　　“麻药起效医生预计的晚，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林清明平静的说道。
　　吴元本来也没抱希望能骗过林清明，听他这么说，只能宽慰道，“只要保住了腿有希望，以后慢慢想办法。”
　　接下来是很现实的问题，不是钱，而是吃喝拉撒，林清明不能下地，只能由吴元来伺候。
　　对此，吴元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别扭，林清明也没见外，二人一起长大的，一点隔阂都没有。
　　八点，黄萍出去了，王欣然也出去抽烟了，林清明又说话了，“这女的什么人？”
　　吴元知道林清明指的是王欣然，但是要向林清明说明王欣然的来历，免不得要说起自己的情况，但他不想让林清明再为这事儿忧心，便撒谎了，“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