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接话,张易之就笑着道:“崔姑娘,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切磋诗文。”
崔幼梦犹豫了一下最后才很小声道:“那,那能切磋一下别的么?”
张易之无语凝噎。
这是客套话听不出来么?
女郎心里大概还有些不服输的心思,毕竟是崔家嫡女,有才傲气很正常。
不过对张易之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他点头道:“行。”
崔幼梦放慢脚步,轻轻说道:“琴棋书画,你选一样。”
张易之笑了笑,反问:“姑娘你擅长什么。”
崔幼梦:“琴……”
张易之点点头:“那就琴吧。”
崔幼梦闻言有些错愕,他就这么自信么?
丫鬟提着灯笼转身看过来,兴奋的提议道:
“公子你明天就走了,就明天早上可以么?”
虽然张易之很帅很温柔,但他毕竟让崔家颜面扫地,作为崔家的一份子,丫鬟很希望姑娘能扳回一城!
张易之“嗯”了一声,抬头看已到曲廊,他快步走进廊下,目光望着女郎,微笑道:
“晚安,明天见。”
崔幼梦眯了眯眼,她不知道晚安代表什么意思,只能轻声应答:
“明天见。”
翌日清晨。
崔家村鸡鸣犬吠,炊烟袅袅,琅琅的书声更显山居的静谧。
习习秋风吹过来,拂面轻寒,带来远山草木的清香,让人不自禁地要深深地呼吸。
崔家村的湖心亭。
亭子里,摆着相对的两张琴案。
张易之调试了一下琴弦,音色极佳,他笑着问道:“姑娘,随意还是?”
崔幼楚略微思量,有些羞涩道:“就弹奏阳春白雪吧。”
“好!”
张易之对《阳春白雪》很熟悉,春秋时期晋国师旷所创。
至于女郎为何害羞,因为师旷是个目盲,他因为觉得眼睛看到的东西使他无法专心地做一件事,所用艾草熏瞎了自己的眼睛,使自己的心从此清净了下来。
女郎恰好也有眼疾,大概经常弹奏这首曲子,她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铮!”
琴声渐响。
美妙的琴音从崔幼梦指尖流泻而出。
凛然清洁,有如雪竹琳琅之音。
这是《白雪》!
阳春白雪其实有着两首不同风格的曲子,既然她奏《白雪》,张易之就弹奏《阳春》。
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
“铮!铮!”
张易之闭上眼神情平静,轻抚着琴弦,心神全沉浸在琴中。
悠扬的琴声像一条欢快的小溪,缓缓地流出来。
崔幼梦的琴声仿佛感应到了,立刻变得委婉连绵,舒缓如流泉。
她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裙,微风一起,仙袂乍飘,纤腰楚楚。
唯一的听客兰儿已经听痴了,她在崔家耳濡目染的文化氛围下,倒也懂得欣赏琴声。
可这两种琴声实在是太融洽了,宛若一体,压根没有高下之分。
悠扬的琴声传得很远,甚至传遍整个崔家村。
越来越多的崔家族人循声赶来,他们刻意放低脚步,不敢发出嘈杂声。
张易之的琴技竟如此高超!
不仅崔氏族人难以置信。
连族长崔元纶都很错愕,他的女儿琴技可谓是登峰造极,不仅天赋好,更是跟一代大家郑羽人学习过。
他上前瞪了一眼兰儿,低斥道:“两人在做什么?”
兰儿连忙道:“姑娘跟他较量琴技,为我们崔家扳回颜面。”
“这是较量?”
崔元纶脸色有些难看,愤愤道:“琴声和谐宛若一体,哪里像是在比试?”
说话间,张易之的琴音突然跌宕起来。
似拍岸涛声,激起一朵朵巨浪,仿佛下一刹那就要吞噬掉崔幼梦的琴声。
崔氏族人心弦颤了颤,好凶猛的攻势。
崔元纶额头冒出冷汗,女儿该不会应付不了吧?
崔幼梦美眸一凝,她的柔荑用力按住琴弦。
轰!
缕缕琴声犹如松风吼,绕着山林呼啸,刚烈一往无前。
“好!好啊!”
崔氏族人激动的喊出了声,他们本以为幼梦会采取以柔克刚。
却不曾想她直接刚正面,比张易之的琴声更凶悍!
亭中的两人已经不再弹奏阳春白雪,而是随欲肆意挥发。
而崔氏族人听得越来越兴奋,张易之很明显落了下风。
良久。
“铮~”
张易之的琴音渐渐消散,他深深望了崔幼梦一眼,平静道:
“我败了!”
崔元纶强忍着憋住笑意,温声道:“子唯,胜败乃兵家常事。”
“是啊,是啊!”
不少崔氏族人笑着附和。
终于酣畅淋漓的赢回一场!
张易之上前看着崔幼梦,淡声道:“以后再赐教。”
说完便离开琴案,走到崔元纶身前作揖道:
“感谢崔家盛情款待,晚辈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崔元纶以为他输了抹不开面子,婉言相劝道:“哎呀,再多住几天吧。”
“不了。”
张易之说完便迈步离去。
亭里,崔幼梦努力眯起眼睛,却还是只能看他一道模糊的背影。
这一刻,她突然很埋怨自己的眼疾。
丫鬟兰儿坐在她身旁,得意道:“姑娘,你是最棒的!”
崔幼梦抿着嘴道:“他故意输的。”
“啊!”兰儿很惊讶,还来不及问。
崔幼梦看着她:“你记得张公子的模样吧?”
“嗯。”
“我……我画下来。”
刑州。
清风楼。
张易之抿一口茶,郑重嘱咐道:
“吉祥,刑窑烧制水泥由你来负责,莫要让我失望!”
“烧制成功立刻运来神都。”
啊……这可是十几万贯钱,张吉祥有些胆怯,吭吭哧哧道:“公子,俺……俺能行么?”
张易之斜睨:“拴条狗都行!”
武振恒和童敬这边关系打通了,和崔家的煤炭交易早就谈妥。
而他在离开清河郡以后,就去了一趟刑窑参观。
结果让他非常满意,窑里有成熟的石灰烧制技术,水泥完全没有技术壁垒。
“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儿,煅烧成熟料,再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成粉。”
“这些我已经叮嘱过刑窑工匠,但你也需牢记在心。”
“烧制过程万一出什么纰漏,去驿站八百里加急。”
张易之这般一一叮嘱。
张吉祥吃了个定心丸,却有些疑惑道:“公子,为何走得这么急?”
“呵呵…”张易之苦笑一声:
“宗弟传信到刺史府,称陛下勃然大怒,让我赶紧回来。”
不过武则天生气是有道理的,朕刚给你督作使,想让你大施拳脚,可你的人影却消失小半个月。
怎能不怒!
趁着怒火还没烧旺,张易之得赶紧回去。
交代完诸多事宜,他便带着张吉祥去刺史府、东街的武振恒府邸。
第二天。
回神都城的马车里。
陈长卿神情有些闷闷不乐,抱着剑一声不吭。
“主公,你是不是不信任贫道?贫道为人处事机警,就应该留贫道在刑州办事!”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抱怨。
在刑州吃香的喝辣的,整天跟刺史谈笑风生,这种生活多滋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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