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那你抹什么药?”郑叔叔追根问底。
郑新光也不好继续搪塞,只能随意扯一个借口,他翻动了一下桌上的书,无所谓道,“不就是跟同学打了一架,身上挂了点彩,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一刻,郑新光在我心里的形象莫名高大了起来,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不然也不会这么帮我。
可他的回答却引起了郑叔叔的不满。
“你最近怎么回事?学习成绩退步的这么厉害,还跟同学打架!”
郑新光将挡在面前的椅子踢开,对上郑叔叔的质问也是半点不心虚,“打都打了,现在再说还有用吗?没别的事就出去!”
“你!”
眼瞅着父子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妈毫不意外又成了和事佬,她走过来:“你别说孩子了。”
“新光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招惹他,那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要相信孩子啊!”
郑叔叔冷哼了一声,“你啊,就知道向着他说话,这浑小子还半点不领情。”
不过说到底,郑叔叔还是被安抚到了。
他轻呼了口气,语气相对平和了些,“你跟我出来,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谈谈。”
郑新光眼睛向下一瞥,正好和我向上看的视线相对,随后也没多说,跟着郑叔叔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在房间恢复安静的三分钟后,我才轻手轻脚地从书桌底下爬出来。
我心里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一些担心郑新光,也不知道郑叔叔会跟他说什么。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许久,听着客厅没什么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可没想到,却被厨房里的我妈逮了个正着。
“娟子?”
在听到我妈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了,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妈……”
她看了眼正在阳台上说话的父子俩,皱着眉,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从新光的房里出来?”
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拉到房间里,疾言厉色的发问,“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说话,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她戳了戳我的脑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了?”
“不是……”
我妈死死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会从他房间出来?还有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他受伤了,我想帮他上药……”
我妈对我的话是全然不信,冷哼了声直接拆穿,“我是问你他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别问我说是跟同学打架,刚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他脖子上那咬痕,我就不相信男孩子打架会打成这个样子!”
“他都说了是跟同学打架……”
我实在太害怕我妈知道真相后揍我,咬着牙不敢跟她说实话,可她是我妈,又怎么会治不住我?
她直接上手开始掐我的胳膊,边掐边放狠话,“我看你是学坏了,还敢瞒着我!”
“说!你跟他一下午到底干了什么!”
我心中无比委屈,方才郑叔叔跟郑新光闹矛盾时,她还知道劝说要相信孩子,可事情一旦放到我身上就是非打即骂。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愿说。
我妈恼了,顺手拿起墙角的扫帚就准备往我身上打,“还敢跟我说谎?”
我躲闪不及时,就那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几秒钟的功夫,后背开始火辣辣的疼,可这点疼却也抵不过心里的寒意。
我妈也没想到我会就那么站在那里,动作一顿,脸上隐隐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不见。
她冷声道:“让你给我犟!”
这句话就成了压垮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怨气直接涌上天灵盖:“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看郑新光说的根本就没错,你为了嫁给郑叔叔,简直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从小到大,你就看我处处不顺眼,你可以理解体谅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不可以理解体谅我一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妈被我的话气到了,她眉毛高高扬起,恶狠狠地冲我说:“你还敢跟我叫板?我看你真是长本事了!”
“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想怎么教育你就怎么教育!还有,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不是让你在这跟我顶嘴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怀上你的时候就应该……”
“我让你生我了吗?”我也朝她吼,声音带着哭腔。
“生了我却忽略我,永远不在意我的感受,永远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早知道这样,你当初还不如不生我,不然我也不至于活在这个世上受人的窝囊气!”
我说完以后,空气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看着我妈的脸色,简直不能再难看,我有些忐忑,余光扫了一圈,在心底忍不住猜想,她要捡起什么东西来打我。毕竟我的脾气也是遗传她来的。
没想到,好一会功夫后,她指着我问:“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我低着头,默认。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从她嘴里吐出,我诧异的抬起头,我妈怒极反笑,“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
这是头一次,我们母女两个人吵得如此激烈,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哪来的胆子说出这样一番话,事情过去太久了,记忆都模糊了。
但我记得那次争吵过后,我妈没有动手打我,只留下一句话就摔门出去了。
“我现在也不想管郑新光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给我记清楚,离郑新光远一点,不要跟他扯上关系,听明白没有?”
我不说话,我妈直接祭出了杀手锏,“你要是还想读书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紧了紧拳头,“知道了。”
在她离开后,我直接将我房间的门锁上,独自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本想靠读书改变命运,可不曾想改变命运的机会却攥在别人的手里,甚至时不时用这个机会恐吓你,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我现在都记得清楚。
估摸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隐约闻到了屋外的饭香,刚才我跟我妈的争执的动静大了些,所以郑叔叔也是知道的。
见我一直锁在屋里不出来吃饭,他就主动敲响了我的房门,“娟子?”
“你妈把饭都做好了,出来吃点吧。”
我不说话,僵着身子坐在床边,想看看我妈的反应,如果她开口,那我就……
“她不想吃就别吃,别管她了。”
我刚才脑海中所有给自己创造的台阶被我妈一句话踢得粉碎,原本还在一直抑制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再次爬回到床上。
果然,这个家里是容不下我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坚定了念头,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逃离这里,逃离我妈。
目前的我还太过于弱小,上学的学费也都是我妈给的,所以为了可以上学,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离郑新光远远的。
除了在家吃饭没有办法避开他,在其他时候碰上,我都是能避则避。
我开始玩命的学习,希望到时候可以考上大学到时候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最起码不用再过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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