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古城漂起来了:2012丽江漂流记》
第38节

作者: 念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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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样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便走完了所有山路,来到了木栈道的入口处。扎西说在木栈道上走不多久,就能看到冰川了。当丁天民和江雪看到明永冰川时,不免有些惊讶。可以看到的这一段并不像远观中的那么白。流淌在山谷的冰川仿佛一条大鱼从清澈的深海来到了浑浊的浅海,带着泥沙搁浅在了海滩上,鱼鳞历历在目,正奄奄一息地张开鱼鳃呼吸。覆盖着山石灰尘的冰凌又像一道道伤口被洒了盐一样,看了格外让人心疼。对面雪峰上有一条小瀑布倾洒而下,渲染着山谷的宁静。江雪分明还听到有另外一种流水的声音,好像来自冰川的下面。有一条淙淙的小溪在暗自传达着冰川的心曲。

2011-12-30 10:07:00
  此时山谷里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一步一停一仰望,慢慢地往栈道的最高处攀爬。一路上都能看到七彩的经幡飞舞,以及一个又一个玛尼堆,他俩也虔诚地沉默着。栈道很长,也很曲折,越到高处坡度越高,透过木缝看到的山谷也越来越深,江雪走在略带晃动的木板上有一点害怕。栈道每行一段有一个休息的小平台,每次他们以为那就是最高点时,又惊喜地发现上面还有一段。而江雪每次以为到了最高点时体能就松懈一次,然后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继续攀爬,如此循环往复,她的体能有点吃不消了。丁天民陪着她多次休息,也鼓励她继续向前,最后向她伸出了手,温情地说:“我牵着你走吧。”

  江雪因爬山而潮红的脸泛起一阵涟漪,心中略有迟疑。丁天民却不待她做出回答,一把牵起她的小手就往前走。江雪也不挣脱,任由手心里拼命出汗,脚下却平静自然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是最后一段陡峭的木栈道了,丁天民牵着江雪一步一步往上爬。丁天民让江雪不要往下看,于是江雪就往上看着丁天民高大的身影。此时雪山就在他的肩膀之上,他回眸的目光恰似山巅的阳光一样耀眼。江雪感觉此刻自己距离雪山是如此之近,而距离丁天民也是如此之近。丁天民手心里的温暖和雪山之巅的寒冷都让她颤抖。而冰川仿佛雪山伸出的一条巨臂,要将江雪围住。
  终于他们走到了最后的栈道平台,江雪的腿脚在欢呼,心灵却怅然若失。难道这就是她与雪山和冰川最后的距离?逆着冰川奔腾而下的方向向上看,圣洁的卡瓦格博藏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摄人心魄,他依然是那么遥远。路终有尽头,栈道走完了,她感觉丁天民似乎要放了她的手。
  丁天民的手却并未放开,他转过身来,眼中同时闪烁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光芒,说道:“我真的不能自已,我现在心情很激情,我要做一件事情……”
  江雪的心早已冰雪融化,就像藏在冰川下的溪水一样翻溅跳跃,叮咚直响。他要干什么?
  他没有干什么,他只是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奔向了冰川。江雪感觉自己像在丁天民身后虚化的背景,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变得模糊一片,就像雨天车窗上的雾气,又被雨水淋出道道湿痕。
  只见丁天民来到距离冰川最近的地方,面对着卡瓦格博,全身伏在木栈板上,磕了一个长头。
  良久,他起身。江雪猜他这段时间听不见山谷里的流水声,她还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丁天民又走回到江雪身边,眼中依然闪烁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光芒,说:“我发现这样做依然无法平息我灵魂的颤抖。”

  江雪只是看着他。
  “我还要做一件事情。”丁天民又说。
  江雪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天民却一把将江雪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她的秀发……
  江雪发现在丁天民的肩膀上看到的卡瓦格博变得无比接近,直接幻化成正在拥抱着她的男子,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呼吸和心跳。而整条凝固的冰川仿佛突然解冻,变成一条真实的大河从山巅奔腾而下,激情四射,喧嚣轰鸣,溅起千堆雪花。整个山谷都活了起来,草木摇曳,山石灵动,螺旋而上在木栈道似乎也跳起了舞。江雪看到了如此真实的自己。
  接着丁天民抬起头,捧起江雪的脸,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轻到就像清晨的日光照在雪山之巅,但是却给人带来光明、温暖、希望和爱情。这个吻先是染红了她的耳朵,接着染红了她的脸颊,最后是她细长的脖子。就像日照金山那样,这番爱情的洗礼一闪而过,很快便只剩下江雪的黑发像千万束光芒一样倾洒而下。
  “你知道吗?昨晚我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在后悔昨晚没有吻你。”丁天民依然抱着江雪。
  “昨晚我也没怎么睡。”江雪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你想什么呢?”
  “我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如果——,就让我看到日照金山吧。”江雪轻轻地说。

  “真巧,其实我也许了个愿望。”
  “是什么?”
  “如果我看到日照金山,那么——”
  “那么什么?你快说嘛!”
  “哈哈你要先告诉我如果什么,我才告诉你那么什么。”

  “你就不能让女孩子有点小秘密啊。”
  “其实,那么什么,你应该知道……”
  他们的愿望就像现在卡瓦格博上空的云雾,缭绕升腾,遮掉了雪山最动人的部分,但是山体一直都在,他们各自领悟,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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