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认识马建国，我……”我有些无语凝噎，话到嘴边了却很难讲出来，在我面前是很久没见到儿子的母亲，她应该是非常想念儿子的。
　　可……马建国已经死了啊，而且成了僵尸，还被我搞丢了，这些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回来了……”老人很高兴，激动得在原地踏着小步子，双手不断搓揉，嘴里喃喃自语。
　　“那个……”我喊了喊她。
　　“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烧水喝。”老人一脸开心，迈着小碎步走到灶台的位置，坐在小木凳子上，把墙角的木柴一根根折断。
　　我深吸口气，给自己下决心，不管现实有多残忍，我也要告诉她才行，不然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我走进屋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鼓起勇气对她说道：“老人家，那个……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就是您儿子马建国，他……”
　　话还没有说完，老奶奶突然开口打断了我。
　　“我儿子性格不好，太调皮太闹腾，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他在外地工作忙，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我，我有时候想他，就把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拿来看看，看看……”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发出了像蚊子般嘤嘤的细微的声音，而且她身体越来越佝偻着，低着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没有脑袋一样。
　　说实话我有些吃惊，正常人能把头低到那个程度吗？脊椎能受得了？
　　正在这时，她缓缓转过头来，那张爬满皱纹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双眼幽幽地盯着我。

　　随后，她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个……我说了您别伤心，马……马建国他去世了。”我支支吾吾地说着，说完后特意观察她的反应，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她没有任何反应！
　　老奶奶依旧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笑意，那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如果一个人对你笑，那你肯定对他颇有好感，但要是这个人一直对你笑，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会改变，那这个笑容可有些惊悚了。
　　我越发觉得后背发麻，感觉她精神有些不正常，哪儿有人听到自己孩子死了还会一直笑的？
　　出于安全考虑，我决定先离开，等董明回来再说。
　　当我挪动脚步往门外有时，老奶奶的脖子也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她的眼睛像是已经锁定了我一样，始终在盯着我！
　　我不敢再逗留了，加快步速一路小跑了出去，在离开他家几米远的距离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
　　门口的位置，老人露出半张脸来冲我咧嘴大笑，她的牙齿参次不齐，像两把锯子一样。
　　这一幕看得我直吸冷气，双腿打颤。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用力拍了拍了我的肩膀，我瞬间就尖叫了起来，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是张大强！
　　“你怎么胆子这么小？跟个娘们似的。”张大强伸手把我拉起来，还是一脸怀疑的表情，他好像总觉得我不想好人。
　　“不不不是，我刚刚……”我假装冷静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指了指马建国家，说道，“刚刚老人家叫我，我没注意你来。”
　　“老人家？谁？”张大强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问道。

　　“马建国他妈。”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马建国他妈？你没发烧吧？”张大强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他妈都死多少年了，你见的是鬼吗？”
　　话音刚落，我愣住了，才缓解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冻上了，刚才在屋子里发生的一幕幕不断在我眼前重现。
　　马建国的母亲死很多年了，那我刚才看到的人是谁？
　　“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张大强说着就往屋子里走，他在里面转了好久，又喊又叫，以为是谁在装神弄鬼。
　　等他转了一圈出来后，又对我说：“我看你是真的发烧了，走，到我家去，我媳妇煮了点油茶请你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又回到张大强家里，这期间我的脑子一直处于发昏发胀的状态，不知道是被刚刚经历的事所吓的，还是尸毒又犯了。
　　到张大强家之后，这两口子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热情好客一些，他们煮了些油茶，又把梁上挂着的烟熏了很多年的老腊肉取下来，还杀了一只鸡。
　　等我头脑稍微清醒一些后，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有红烧鸡肉，还有青椒腊肉，西红柿炒鸡蛋，玉米馒头以及热气腾腾的油茶。
　　“感觉好些了没？感觉你有些发烧，就专门挑了些瘦肉炒，免得你吃了肥肉会腻，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杨秀惠拿来碗筷，一脸期待的说道。
　　我被这一切搞蒙了，未免有点太丰盛了吧，看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像是能天天都杀鸡吃的家庭，怎么我一个外人会享受这种待遇？
　　会不会饭菜里有毒，我吃完就嗝屁了，然后被他们挖走器官去贩卖？这里可是深山老林，我要是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想到这儿，我把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咋了孩子？不合你胃口吗？”杨秀惠问道。
　　“你是不是还发烧呢？”张大强也问道。
　　看着他俩的表情，仿佛是真的在关心我一样，反而让我觉得更加诡异了。
　　“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跟你们不认识！”此时我在心里断定，他俩有问题，要害我！
　　张大强和杨秀惠面面相觑，像是在眼神交流，最终杨秀惠坐直了身子，一脸温柔地看着我。
　　“以前我俩有一个儿子，如果他没死的话差不多也跟你一样大了，孩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像他，你要是觉得这么做你心里不舒服，那我给你盛一些饭，你坐到另一边吃。”
　　杨秀惠说着抹了抹眼泪，一旁的张大强紧闭着嘴，表情也有些不好，显然是也想到了他儿子。
　　接着杨秀惠还拿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是他们家的全家福，果然是有一个男孩，笑得特别开心，脸型轮廓确实跟我有一些相似。
　　当然了，我自然是更帅气一些。
　　“那年他去山里抓鱼，结果被不知道哪儿跑来的熊瞎子给舔死了，那头熊后来被村里人用猎丨枪丨打死了，但我儿子也救不回来了。”张大强说着就红了眼。
　　“不好意思。”我松口气，瞬间感觉自己刚刚想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也别误会，我们又不是想让你当我们儿子，只是想请你吃个饭，我们也能回忆回忆以前一家三口的感觉。”张大强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跟他们俩吃了顿饭，还别说，杨秀惠的手艺确实不错。
　　这期间也聊了点别的，我向他们打听了有关马建国的事迹，听到一些比较意外的事情。
　　马建国性格比较恶劣，从小到大都很调皮，经常带着一群孩子进山里玩，小小年纪敢和大人顶嘴，甚至是动手，村里确实没什么人喜欢他。
　　但他有个小跟班叫张二牛，张二牛脑子不太聪明，就跟现在的二娃似的。有一次张二牛被人欺负，马建国帮他出头，从那以后张二牛就一直跟着马建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