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我看着这条发红的江,潜意识就想起了白劲松对我爷爷的描述——
受困江门村,反杀的眼红,一个诸天雷阵把风水界近半高手轰成了渣,血流成河,尸体堆成了山……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立马将冥纸铺开,折了几只小纸船。
我在纸船上点了蜡烛,小心翼翼放进江里。
结果一眨眼,就被湍流吞没了。
我立马跪了下来,拱手道:“嫁衣女……不对!山主阁下,晚辈江流儿有要事相商,若有冒犯,还请还海涵!”
说完又放了只小船下去。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猫头鹰的咕咕声。
但就在我感到上山无望时,由北向南的水流,突然诡异的变成了由东向西。
小船烛光摇曳,缓慢的向归妹山漂去。
这是嫁衣女答应我见她的征兆。
我庆幸的松了口气,抱着冥纸,小心翼翼的踏上了铁索桥。
跟着小船,我一路提心吊胆的走到了桥中央;
突然,狂风大作,桥晃得好像要塌了似的!
我紧紧攥住铁索,看向四周,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月亮,不见了……
但并非乌云遮蔽,而是百鬼夜行!
数不清的冤魂厉鬼呼啸而过,卷起阵阵阴风;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荒山、小江里,不知惨死了多少人!
它们在我耳旁低语、嚎哭,拉扯我、啃我、吃我!
我只是紧紧攥着冥纸,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已经昏暗无比的小船,一步步往前走。
“全都是幻觉……”
“乾坤浩荡,百无禁忌!乾坤浩荡,百无禁忌!!”
这些鬼怪只是扰乱我的心神,却像有什么忌惮似的,没有伤及我的阳气与魂魄。
我有惊无险的走到了桥头,松了口气。
刚想擦擦汗,就猛然一僵。
一只冰凉的骨手,从江畔冒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一看之下,原本坚定的心念,瞬间散了。
“爷爷……”
爷爷泡在江里面,脸全烂了,肚子里的石头缠着肠道漂浮在江面上,用发黄发红的血眼死死看着我。
“流儿,你不孝!你顾自去城里快活,留下爷爷变成这孤魂野鬼!”
“那些无人管教的野孩子,刨了爷爷的坟,将爷爷的尸骨抛进了江里!流儿,爷爷好惨啊,死无全尸!这都怪你不孝!怪你不孝!”
“爷爷……”
我大脑已经不清醒了,口里呢喃着爷爷,就要钻进江里捞尸体。
突然——
“吼!!!”
一道咆哮声,震动了沉睡的大山。
隐隐能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却那么幽怨而可怕。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攥着我脚踝的哪是爷爷,分明是一股股从江底下爬出来的乱发!就跟活得一样疯狂蠕动。
水鬼!
不等我做法反抗,水鬼就在女人的嘶吼声中寸寸溶解,化成水融入了江中。
包括天空中肆虐的百鬼,全都像被大汉呵斥的小孩一样,四散惊飞,转眼就全都不见了!
太恐怖了!
这嫁衣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只靠一声吼叫,就吓得这么多厉鬼,跟见了鬼似的!
我越发畏惧了,但想想梦瑶和妙妙的安危,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深处走。
归妹山下,是一片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果园,山上则满是说不上名字的大树。风吹过去,哗哗作响,显得很阴森。
在过路人看来,这不就是一座很普通的荒山吗?但只有本地人跟风水人士知道,这座山有多可怕、枉死了多少人。
至少在我的印象里,除了爷爷外,已经十几年没人敢攀登归妹山了。
而我是第二个。
这样想的话,我还有点小兴奋,有种攀登喜马拉雅山的感觉。
找到前人踩出来的山路后,我就地蹲下,用冥纸折叠了九朵玫瑰花。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但既然爷爷这样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拿出一朵,就地插在了山脚下。
呆看了半天,一点变化都没有。
莫非只是种形式?
我不再等了,抱着花束往山上走。
就在这时,背后轻轻刮来一阵风;
一片花瓣,像吻一样被吹落在我的脸上。
纸花,已经变成了真的红玫瑰。
猩红如血,一瓣瓣的被风吹到空中,翩翩起舞,像精灵一样,
诡异之余,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凄美……
花儿在前方飘舞,似乎是为我指引方向。
我追着花儿前行,每走一步,耳边的哭声,就越是明亮。
一个女人的哭声……
好像很悲伤,却又夹杂着某种喜悦;
我像那天在排污道里一样,说不上原因的满眼泪水、感到痛彻心扉的悲伤。
幻觉,都是幻觉……
我收拾好心情,继续出发。
每走百米,我就插下一朵纸花。
插到第七朵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大了一道视线。
他躲在一棵老树的背后,穿着道袍,浑身腐烂露出白骨,死死盯着我。
“江流儿,你不该活在这世上……”
“啪!”
一片花瓣疾坠而下,将这鬼影打散了。
我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只是幻觉,然后继续前进。
肩膀一凉,我揪着心回头一看,只看见一只布满了血丝,狰狞怨恨的眼睛。
“我那么爱你,你为何要杀我,江流儿?为何!?”
“我、我什么时候杀害你了?我这辈子就没杀过人,我都不认识你!”
“呵呵,你杀过,还杀了很多呢……”
“啪!”
这女鬼也被落花打散了。
这里的鬼,好像都认识我……
想到这里,我毛骨损然,后背一阵阵的窜寒风。
但还是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既然我来都来了,事没办成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思考之中,我的步伐猛然一僵。
我刚才,是不是穿过了什么东西?
我僵硬的回过头,身后果然有两道鬼影盯着我。
一个衣衫褴褛、没有脑袋、鸡胸驼背;
看他看枯干的手掌,死之前应该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了,断颈上还插着一根烟袋锅子,砸吧砸吧抽着,就像个长着四肢的大烟筒;
另一个背着大背篓,一席青袍,鹤发童颜,扎着很庄重的道家发簪。
“就是他?”无头老儿指向我。
青衣道长叹息着点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包含了很多情感:“取号凌霄子,寄望他超脱凡尘、凌霄之上,但看来是用不上了……”
“额,我、我们认识吗?”
虽然跟鬼搭话是很冒险的举动,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青衣道长没有回应,只是不停的叹气。
我这才想起来,鬼是不能乱说话的。
人都有禁忌,鬼的禁忌就更多了。死都死了,生前该说却没说的话,就要带进坟里永远缄默,否则会造下业障,业障多了就要下地狱。
无头老儿戛戛怪笑了几声,故意歪了下脖子,烟喷了青衣道长一脸。
“既然是他自己改的命,就看他怎么走吧,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走吧,道玄,万物自有定数,人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这可是你的座右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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