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婶帮我把摊子弄好时已经八点了，夜市冷冷清清的，和寒冷的天气毫无相干，不像往年，往年来挤夜市的人很多，常常人与人闪身时男人腰下无意间碰到陌生女人的屁股遭受女人白眼。今年天气不比往年暖和，儿童风衣却没人要买？
　　说季节不到也就算了，漂亮的裙子总要卖几套出去吧！也不知这些当妈妈的怎么当的，不让孩子穿衣服了，让孩子光着屁股上街去了吗？现在狗都有四脚裤穿了，孩子不让穿衣服？难道轮回变化，回到开放前不行？让孩子光着身子在村里到处跑……让穿怎么不来买？
　　我就不信所有妈妈都跑到大超市买贵的，可能是我卖的童装质量太好了吧！去年买的童装小孩今年还接着穿，也不对啊？这些接着穿的不来，也有新生儿啊，新生儿的娘你们跑哪里去买了？为什么不来老娘这边买？我这边的童装最齐全啦！我可是跑浙江跑广东又跑福建石狮去挑拣进货的，综合这三个地方的童装够引领今年的潮流了，这边可是全罗香市最繁华的地方，夜市是罗香市政府指定的全市区唯一的夜市，别的地方不准弄地摊的。

　　卷毛婶也在叹气，以前很多男人来买皮带、打火机，今年怎么啦？卷毛婶的打火机可是奇形怪状的，有手枪式的有马桶式的，有收藏价值的啊！带一个在身上，抽烟时拿出来多洒脱多显身份，以前也有KTV的三陪女上班前来买打火机什么小玩艺的，据说是送给她们的顾客，讨客人喜欢，你想想啊，来卷毛婶这边花五块钱买个打火机，送给客人，客人一高兴多送一两百块小费，天下还有什么生意比这好做？

　　可是，为什么今年没这些人来买了呢？是不是今年小姐没人要啦？从六点来摆到现在快九点了，干他老爹的，没一个鬼来买，没开张。其他一些摊子也一样，你看，对面那些摊主都在打牌了……
　　小娟，要不然我们也打打牌吧！卷毛婶说。

　　唉！没心情！我是真的没心情哪！肚子饿得半死，又不好意去买东西来吃，去了，卷毛婶又会说我的，她会说我是贪吃婆，会说　　我钱没赚半个到手就先花掉两个。上次我去买吃的来就是被卷毛婶这么说的，分她吃还被她卸拆一顿。
　　卷毛婶招呼我打牌不行，就怨天骂地，就无冤无故骂我，对我说骚话，我习惯了懒得理她，要是理她会“引火烧身”的，她会海骂山咒我的，骂输我会遭她揍肩掐屁股的，我一生气她又会嬉皮笑脸阿谀我，我不理她她就像喝白开水一样，让她自讨无趣，一边自言自语一通……
　　这时，卷毛婶摊前来了两个时髦男人，一胖一瘦，一阵酒气冲天，我在邻摊都闻到臭酒味，这两头公猪定是在哪里灌了不少马屎，看那个瘦个子的，走路像骑车……两爷们在卷毛婶摊前挑挑拣拣，问价。看来卷毛婶来生意了，酒后的男人一般比较慷慨，前晚人家就来了个烧酒仙，卖了好几个不同款的打火机，卷毛婶一个买他几十块。
　　可惜了，两个大男人挑拣了半天，拍拍手不买了，卷毛婶有点生气，拿眼白了人家一下，但只是白了一下，如今又不是八十年代初，可以支个原因强买强卖……
　　两男人倒向我摊前移来，可能要买童装，我有戏了。
　　卷毛婶也过来帮着介绍我的童装。两公猪根本没要买童装的意思，眼睛像鱼钩一样直来钩我，卷毛婶看了，一头卷发都要直了。
　　瘦醉汉问：姑娘卖衣服？

　　废话，我这不卖童装吗？但顾客是上帝，不能得罪的。
　　我小心翼翼说：是啊！大哥需要什么？这童装是……
　　姑娘长得真好看。瘦醉汉说。
　　我不敢作声。我好看不好看关你屁事，你买了童装我才是谢谢你，你称赞我好看有屁用，你尽管看，免费的！看后买童装啊！

　　姑娘长得真好看。瘦醉汉重复了一句淫笑了一下。
　　我不接他的话题重复我的话：大哥需要什么？
　　没想到瘦醉汉狗嘴吐不出象牙说：我需要人！姑娘这么好看，在这儿摆地摊？不去坐台太可惜了……
　　我靠！王八蛋！王八蛋猪狗！我真想拿起卷毛婶摊前的乌龟锤敲碎这乌龟王八蛋，可是我心大胆细，我只能心里干着气，气得要摘掉胸前的R头！
　　卷毛婶却弹跳过摊来，一手按住瘦醉汉的手：你说什么？
　　我说姑娘长得好啊！老太婆！管你屁事！摆地摊的老妖精！瘦醉汉尖叫想耍牛。
　　管我屁事？放老实点，这是我闺女！耍流氓你？摆地摊的怎么啦？大小是个老板，给我放尊重一点！瞎了你的狗眼，臭瘪三你！看老娘不打烂你嘴巴！卷毛婶中指翘指点到瘦小子的额头上去。
　　死老太婆，凶什么凶？瘦小子恼羞成怒，甩开卷毛婶的手。
　　我凶？吃屎的嘴巴，贼比主恶啊你！卷毛婶索性大喊，抓流氓、抓小偷啦！这边偷钱啦！救命啊！大家快过来啊！

　　人们围了过来，瘦醉汉看到围了很多人过来一时窘了。
　　胖醉汉忙劝解：误会误会！他醉了，真的醉了，对不起。说着就要拉瘦醉汉溜走。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得向我闺女道歉，不然晚上别想走。卷毛婶说。
　　瘦醉汉没了刚才的疯狂，轻声说：我没说什么？

　　你没说什么？说清楚，不然晚上我让你狗命变鸟屎。
　　胖醉汉忙来劝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是真的醉了乱说话。
　　醉了乱说？醉了乱说，干吗不说他要吃屎？卷毛婶拧著瘦醉汉的胸领说，说！说你要吃屎！快说！不然我打电话叫我弟弟来，我弟弟在派出所！我叫他来把你关起来，臭小子！
　　卷毛婶伸出另一只巴掌就要去甩瘦醉汉的嘴巴，瘦汉子忙伸手挡了。
　　你伸手干吗？你要来摸老娘？摸啊！抓流氓啊！
　　人群中哈哈大笑。瘦醉汉变成疲醉汉，窘得低头要找地洞钻下去的样子。胖醉汉忙去拽瘦醉汉，示意他溜。
　　卷毛婶拧著瘦醉汉不放，眼珠子一转，突　　然转怒为笑说：你伸手原来不是要摸老娘，是说要这件童装是吗？行！两百块！掏钱！拿走！
　　不是啊！我没有孩子，要童装干吗？我不要啊！瘦醉汉窘窘地说。
　　哦--大家评评理，臭小子不是要来买童装来童装摊前干什么？刚才明明说要童装，大家听得很明白，大家说是不是？伸手不是要童装是要干吗？难道是真要来摸老娘，想吃老娘的奶……
　　胖醉汉看见有楼梯下，赶紧从口袋里抠出两张伟人复印件。卷毛婶把钱夺过来递给我，叫我拿童装给人。
　　卷毛婶松了手，两醉汉拔腿就要走，童装也不要。
　　卷毛婶却叫：拿走！给钱我们给货的，我们可没强买强卖哦！滚！
　　两醉汉灰溜溜滚了，大伙大笑一阵散开去。
　　我还在担惊受怕中，卷毛婶却开心笑了。

　　我不好意思地把两百块递给卷毛婶。
　　软柿饼女人，你卖的童装你的钱你拿给我做啥？
　　我不知如何是好，那童装一件进价才19块。我心里很乱，我是担心以后两狗醉汉再来吵。
　　卷毛婶却说，他敢！他敢再来捣乱，看老娘不把他们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