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英雄录》
第1节

作者: 衣中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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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1-12-29 22:16:00
  一
  洛阳城,背靠邙山,面迎洛水。自魏晋以来就是帝王的建都之地。城中景物繁华,民风淳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太白居酒楼坐落在洛阳城东,分为上下两层,二层用屏风隔成小间,修饰的极为雅致,乃商贾富户官老爷们吃酒玩乐之处。相比之下,一层就逊色了些,宽敞的厅堂里摆放的尽是些红漆桌高背椅,来的多半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

  太白居平日里这个时辰最是热闹,酒客们猜拳行令的吵闹声能传遍半个洛阳城。今日不同往常,偌大个厅堂只有十来桌酒客,生的高矮胖瘦形体各异,穿的奇模怪样。身上悬刀佩剑,个个不拘言笑,把个吃酒说笑的场所弄得和停放死人的灵棚一般。掌柜的早已躲得不知所踪,只剩下小伙计唯唯诺诺的侍候着,生怕开罪了哪位爷。
  南面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一壶酒,几样菜肴。桌旁坐着一老一少,那老人年近五十,头挽道髻,黄面清须,身穿百纳衣,腰悬鱼骨筒,脚蹬云头履。一根青翠的竹竿斜靠在肩头上,上头挑着幅白布。随着晃动,白布上三个墨字“葛半仙”时隐时现,原来是个算命先生。旁边的少年十四五岁,一袭书生长衫,神如秋水,态若春云,模样十分俊美。

  葛半仙端起酒杯呡了一口,对少年道:“说来你也是个命大之人。我年轻时游历江湖,那年到了塞北一带,时值太岁之年,六气不调,五谷欠收,米价踊贵,斗米千钱。寻常百姓家无隔夜之粮,弃家逃荒,那老弱逃不动的只有在家里等死,一路行来,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我这日路过一村,因不忍目睹村中破落惨象,便绕道而行。在村边远处有户人家,我见房顶上飘着炊烟,便上前推开门欲讨口水来喝,猛然看到灶台间立着一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手里提个周岁大的婴孩,正要丢进沸汤锅里。”

  少年正吃的兴起,闻言啊的一声,惊怒道:“莫非那个周岁大的婴孩就是徒儿我了?”
  葛半仙嘿嘿一乐道:“那时候你可是乖的很啊,将要下锅了却也不哭不闹.”
  少年急道:“师傅莫要说笑,救徒儿的命要紧!”
  葛半仙道:“我急忙将其掣住,叱道:你这汉子,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竟干这损阴德之事,眼里还有王法天理么?那汉子一惊,回身骂道:哪里的杂毛道跑上门来讲王法天理,若要论到官家处,也得先治你个擅闯民宅之罪!说着便要扔你下锅。我哪肯由他胡来,只牢牢抓住汉子手腕。那汉子急切间挣不脱,大叫道:晦气!老子三天没打牙祭了,天可怜见捡了只小肥羊,偏生遇到你个多管闲事的杂毛!你若真有菩萨心肠,砍下条胳膊腿给我填肚子,我便放过小娃。若不然,你救了他饿死了我也是罪过!”

  少年气愤的道:“岂有此理!活吃人的偏生还有许多说词。”
  葛半仙道:“我见他实在饿得狠了,便掏出来十两银子递与他道:‘这银子且作孩子身价,拿去买些谷米下锅,怎也比小娃多吃上几顿。’那汉子没料到我拿出许多银钱,犹豫半晌,放缓语气道:‘道爷,如在往常这些银钱莫说买个小娃,就是个女娘也买得了。现下米贵钱贱,纵然有钱买着买不着还两说,总是嘴边的肉来得实在。不过道爷既然开了口,我便给小娃个活命的机会。’说着进屋翻了副骨牌出来,问我可会赌牌。我答说会。那汉子喜道:‘如此便好,道爷与我赌一局,银子和小娃权当你我二人的彩头,哪个赢了,两样一并取走。如此一来,小娃生死听天由命,也算我玉成了道爷的慈悲心肠。道爷若只想用钱买,就是再多的钱也是不卖!’我见那汉子说得坚决,只得依他。想来那汉子也是个惯赌,将你往旁边一放,就在灶台上洗牌砌牌,打了骰子,顷刻间派出两对牌。那汉子心急,拿起自己的牌立时开了,看罢后哈哈大笑,叫道:‘造化!造化!道爷稍后陪小可喝口鲜汤罢!’随后将牌拍在灶台上。我一看心便凉了。”

  少年急问道:“那汉子开出了什么牌?”
  葛半仙缓缓道:“那两张牌一模一样,牌面红白各六点。”
  “双天!”少年惊得跳了起来。他平日里跟着师傅混迹赌坊,自然知道“双天”点数乃是一牌之下,万牌之上。不禁声道:“好大的牌!徒儿当时定是被他煮着吃了,不知师傅跟着喝汤没有,味道可好……”话一出口方觉不对,自己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转而恍然大悟,笑道:是了,师傅按常例撒泼耍赖,将我抢了去。想那汉子快要饿死之人,怎能夺得过师傅。”

  葛半仙怒道:“胡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我当时瞅得分明,那汉子从头到尾都是按规矩洗牌派牌,没使奸诈手段,全凭运气,我又岂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少年道:“那就奇了,师傅是如何救下我的?”
  葛半仙继续道:“却说你的小命系在那对骨牌上,我迟迟不忍翻牌,那汉子催促道:请道爷开牌,再耽搁些时候锅里的汤都冷了。我终不愿一条人命算在自己的头上,心灰意冷就要离去。不料你在旁边一手一个将那对骨牌抓起来,啪啪的拍在一起玩耍。我与那汉子一看之下便呆了,那两只牌一张丁三,一张猴六,合在一起便是骨牌里大小通吃的皇上——至尊宝!”

  “好!”少年拍手道:“双天对猴王,痛快!只可惜我当时不记事,不然似这般以命作注的牌局,千古难遇的牌面,是向那班赌客说嘴的绝好本钱。”言下之意甚为惋惜。
  葛半仙接着道:“我虽赢了那汉子,依然将银子留给他,只将你抱走。你的身世名姓却也无从寻访,荒年人命如草芥,那些不忍心眼睁睁看孩子饿死的父母,大都将孩子丢弃了。我既然救了你,只得将你带在身边,因你的性命是靠骨牌中的‘至尊宝’赢来的,便以此做你的名字。”
  少年心下释然,原以为师傅好赌,为讨得好口彩,才给他起了个“至尊宝”的浑名呼来喝去,哪想到如此曲折。念头一转,问道:“师傅啊,以前徒儿问你是如何将徒儿拐来的,你只闭口,今日怎么舍得告诉徒儿了?”
  葛半仙叹了口气,说道:“我日前给自己卜了一卦,依据卦象推断,大限之期不远了,今日不说,以后只怕没机会了。”
  葛半仙与至尊宝名为师徒,情同父子。从小师傅手把手教他识字,渐大之后,又传授他琴棋书画,诗词文章,诸子百家,奇门术数。他心里清楚,师傅堪称不世奇人。才学如高山巨海,无有穷尽。只是自他懂事起,就知道师傅身染顽疾,时常发作。近来发作的愈加频繁了。此时亲耳听到师傅说言大限将至,当下强言欢笑,说道:“师傅啊,你算卦的手段徒儿很清楚,见了美貌妇人断言五行多水,见了破衣穷汉断言八字缺金,摸骨相面更是揩油吃豆腐的不二法门。师傅且宽心,你的卦多半是不灵!”

  “噗……”葛半仙一口酒喷将出来,气的眼睛直翻,指着至尊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那里猛咳,至尊宝嬉笑着上前抚胸捶背。
  师徒二人说话时,陆续来了不少酒客,约有四五十人,差不多将桌位占满了。这些人与先前的酒客们一般无二,脸黑的好似铁面无私,就差没刻着“江湖中人”四字以铭其志。来人闷坐在桌前,偶尔抬头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酒楼里剑拔弩张,山雨欲来风满楼。
  至尊宝环视一周,附在葛半仙耳边悄声道:“师傅,这些人好生奇怪,叫了满桌的酒菜不吃不喝,只将眼睛去看,练得是哪门子功夫?”
  葛半仙嘿了一声道:“醉翁之意岂在酒乎!”
  至尊宝吓了一跳,紧张的看了众人一眼,低声埋怨道:“小点声!师傅又故弄玄机,打哑谜。”
  葛半仙眯着眼道:“八月初三,群雄诛仙。”

  至尊宝撇嘴道:“得得,又来了,徒儿可没钱付课金,师傅说话省些力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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