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傅的性子,一挥眼角的泪水,瞪了老王叔的儿子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我还想贴在门口听听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师傅的虚弱的吃紧声音小,还是他贴着老王叔的儿子的耳朵说的,我就在门外头愣是一句话都没听清,只过了一分多钟,老王叔的儿子推开门走了出来,迎上我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去,咧着身子慌慌张张的走了。
我几步跑进屋里,听见师傅咳嗽了两声,冲到床前一把抓住师傅的手,却把他推开,“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怎么做,师傅你一定要坚持,我送你去医院。”
“没用的斌儿。师傅气数已尽,活不过今晚了。为师交代你几件事,你一定要记清楚了。一,你马上离开,未时再回来。二,切记,我的尸身不能入土,你把我的尸身拖到深山里喂野狗,算是赎罪。三,关于老王叔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有的事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些年跟着师傅在这山沟沟里,现在师傅走了,你去城里谋个营生,寻个出路,别再做这行了,床板下面的坛子里,有一些积蓄,你明天都拿走吧。切记,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否则,大难临头,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你。”
师傅说完这一番话,我已是满眼泪花,而这些话,也像是费尽了他所有气力,说完之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切记啊斌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一声哀吼,不愿离去,却被师傅赶了出来,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把我关到了门外面,费尽力气吼了我一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傅,就按我说的做。”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屋旁的竹林里,我知道师傅一定在窗户缝里一直把我盯着。我在竹林里找了一个地方藏了下来,并没有离开,一直等到了夜里十点多,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呆在黑压压里的竹林里有些冷凄凄的,这些年跟着师傅做迁坟的活,在坟头上都能睡上一晚,可今晚上就呆在家旁边,却让我心里感到有些莫名的害怕。
十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时候就算是我溜回去师傅也应该看不见我,这才往屋边摸去,我知道师傅的脾气,再一个能够看到窗户的地方停了下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屋里却没有亮光,我在屋子后面的一个小坡上,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师傅的床上。
“斌儿不孝,只能用这个方式陪着您。”
心里很是难过,一直趴在小坡上,床上的师傅看着很是安稳,偶尔还能看见他身子微微的翻动一下,看着就像是熟睡了一般,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十二点多,雨下的大了些,远处的山头上时不时的闪过一个闪电、混着低鸣的雷声,清凉的雨水早就把衣服打湿了,风吹过只感脊背发凉。
可就在这个时候,师傅的房间里突然泛起了点点红光,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这大晚上的,不由的心坎儿一震,揉了揉眼睛一看,屋里的红光还在,那种说不出的诡异,不是很强,若不是这夜太黑,我也看不见。看到这状况,我悉悉索索的摸了上去,最后索性到了窗户边儿上,从窗户往里探进头去,一看到床上的师傅,再也忍不住,浑身就跟触电般的一抽搐,心头咯噔一下,感觉头皮发麻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声来。
这些年算的上一直跟死人打交道,做我们这行的诡异的事情见的不少,可今天的事儿真的让我怕了。
那红光,真是从师傅的身上发出的,只是别人可能很难想象,那种红,完全就是师傅一身的血反光反射出来的。床上的师傅,满身血红,在他的胸膛上堆着一大堆诡异的蠕动着的东西,就跟那会儿就看见的他皮肤下面那蠕动的血管经脉一样,只是不同的,这次我看见那是一堆,一堆在他胸膛处蠕动的小蛇啊!
他的双眼瞪的老大,嘴巴大大的张着,我看过去的时候几条从那胸膛里钻出的小蛇身上带着鲜血,爬的他满脸都是血。
他的腹部也被撑的老大,就跟怀孕了一样,也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见,那肿胀的几乎要透明的肚子里,也是一团一团蠕动的条状物,从肚脐处,慢慢的裂开了一条口子,口子里渗出血来。
我发怵的看着窗户那边,嘴唇都开始哆嗦,这样的场面太血腥、太诡异,甚至于我都感觉双脚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要跑。正是这时候,突然一声炸雷,我一惊,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往窗户里面看去,打雷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光亮一现,屋里的血迹变得明晰,可我却在师傅的床前看见一个女人的影子。
那女人批头散发,耷拉着脑袋跪在师傅的床前,像是趴在床上舔舐东西一般,我看不见脸,随着闪电消失,再看哪儿还有什么女人。
害怕、恐惧、难过......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都夹在一起吧,冲撞着我的大脑,换做别人,我早就跑了,可屋里的人,是我的师傅啊!是养我几十年,教我几十年,待我入子的师傅啊!师傅打了一辈子光棍,算得上和我相依为命,要我就这样走了,我做不到!今天,就算是要了我陈斌这条命,我也要把师傅好生安葬,我也要让师傅死的明明白白!
慌忙的在四周找了找,又跑到门前,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只好拖起放在门外的一把大扫帚。大扫帚在我们这地方比较常见,是那种用竹条扎的,比较结实,拿在手里有一米多长。
师傅把门锁的很紧,我心里头不痛快,师傅都成这样了,我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冲上去就是一脚踹去,门哐当一声,被我给踢开了。
屋里是怎样一副景象?该说是血肉模糊吧,墙上、地上、床上都是血,胃里头有些不舒服,盯着这种想吐的感觉,手中的扫帚不要命的往外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手上有些麻木,再看的时候,地上的蛇倒是没了,那门框上面被我扫帚挥的满是血,门槛儿上还耷拉着几条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蛇,时不时的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带来的光打在门外面,打在那些或红或白的小蛇上,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废了好大的劲儿,我才把这些恶心的蛇给收拾了出去,可折腾完,已经是早上,昨夜雷雨交加,早上却挤出了一丝太阳,窗户外面打进了几丝阳光,落在血肉模糊的身上,屋子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我跪在师傅的床边,也是一身的血,脸上的血都干了,也懒得伸手去扣,就这样跪的膝盖发疼,最后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看向师傅“对不起,让我看着你曝尸荒野我做不到。”
师傅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死了,我也不想他走远,就在旁边的竹林里寻个地儿,打了个井,把师傅给葬了。这一弄完,就是下午,最后一锄头盖上,拿了些钱纸蜡烛刚跪在坟前,竹林里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人。再次看到这个人,我眉头一蹙,狠狠的瞪着他,手中的蜡烛被捏断了都没有发现。
而他看到这座坟,又看了看我,明显一怔,可紧接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哐当哐当的磕头,磕的很重,还不到三下,抬起额头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他额头上冒出了血来,红成了一片。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