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围观的摊主听了，也都松了口气。
　　烧烤摊的东北大哥也凑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哥们佩服你，下次来，酒任喝。”
　　怎知世事难预料，没过多久，他就辞职回家乡了。
　　此后半年时间，我好几次路过这里，都没看到这个老头，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

　　我走上前去，见蹲在摊位前和他还价的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留着简洁的短头发，看样子像是大学生，他身边跟着一个很可爱的女孩，简直就像是从二次元破壁而来，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右腕则戴着一条编了枚铜钱的红绳。
　　两人间举止亲密，应是一对情侣。
　　女孩正气鼓鼓地瞪大了双眼去攻击对面的老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的目光落在年轻人修长有力的手指间，见到了双方为之较劲的物件。

　　是一个挺袖珍的兔形玉坠子。
　　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净的玉坠表面流淌着柔润的光芒，还挺有一眼。
　　我看像是和田玉。
　　当然，什么料不好。
　　我没有出声，就听听两人各自的报价。
　　刚好听到年轻人开口：“老板，你这坠子怎么来的我就不多问了，大概能猜到，你开的价太高了。这样吧，500块。”
　　我眉毛一动，心里想：这玩意值五百？看上去挺普通的一人，原来是个土大款。
　　不是有五百块就是土豪，而是花这样的钱去买一枚寸丁大的玉坠子，还不知什么玉料，刀功也一般，就不得不另了。
　　“不行，了五千就五千，兄弟，你既然看出它的来历了，自然也就清楚，它值不值这个价。”没想到这个老头，一如既往地狮子大开口。
　　我！靠！
　　五千块！
　　我顿时愣在那里了，又看了一眼旁边年轻人契而不舍的样子，有些意动地想：难道干这行真的这么好赚？
　　要知道，我手上还有一堆花了十来万淘来的货呢。随便一件，卖给“识货”的人，岂不是立马上岸？
　　越想，眼睛越亮。
　　年轻人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一脸怪异地看过来。
　　他的样貌算不上英俊，肯定比不上我，但是眼骨成龙宫，双眸深邃，看得我心神一颤。
　　文玩买卖过程中，没有确定结束（无论交易成功与否），第三人不能另外喊价，这是行规。
　　他看来是误解了，我连忙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这个家伙，并不简单，我可不想吃饱了闲着去开罪——更何况我还没吃晚餐。

　　老头这时也望了过来，皱褶的脸皮抖动：“是你......”
　　“呵呵，老板还认得我？”我笑问。
　　“怎么可能不认得。你那朋友呢？没来？”他语气干巴巴地，着四处张望。
　　我耸耸肩。
　　“那就好，那就好。”他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又马上觉得没面子，补充了一句，“你那朋友身上有官气，做我们这行，最不能惹。”
　　“呃......”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且也不好太过干扰两人交易，就，“你们继续，我只是看看。”

　　“东西值不值什么价，要看在什么人手里。”年轻人摇摇头，接上刚才的话头，继续，“你不出给我，不要500块，再打五折也匀不掉。”
　　老头闻言，突然眼神一动，又看向我。
　　我：......
　　他还没开口，我就将他的“好意”挡了回去：“别看我，就是这位朋友愿意竞价，我身上也就五块钱，你匀吗？”
　　想把我莫名其妙拉坑里，这奸商真是蔫坏。
　　年轻人听了我的话，微微扯了下嘴角。
　　可爱的姑娘咯咯笑了起来，从年轻人另一侧探出头了，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眼。
　　估计在想：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带来五块钱就出来逛街的？
　　被我来了这么一句，老头立马脸一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新鲜出炉的叉烧包（呃，我饿了）。
　　不过，这么一来，他也不好意思再讨价了，装出一副肉疼的样子，连连叹气：“唉唉，算了，兄弟你厉害，老头我认了，五百就五百吧，好歹开了个张。”
　　年轻茹头，反手将玉坠攥入手心，眉头一蹙一松，然后换上一副满意的神色，这才掏出五百块钱。
　　“嘻嘻。”老头正想伸手接钱，一旁的女孩忽然笑着，在摊位上拾起一条男士的单圈手串，，“这是添头。”
　　我看了一下，只是条大叶紫檀的通货，而且上面还上了蜡。

　　看来这女孩的眼神一般。
　　年轻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老头又是一阵肉疼，不过这东西毫不值钱，我虽然只揣着五块钱，也懒得看上一眼。
　　将钱给了老头后，年轻人又和女孩互换了手里的东西。
　　很明显，这枚兔形玉坠，是他买来送给这个可爱的女孩的。

　　青春真是美好。我暗暗吃味。
　　没想到，年轻人接过手串后，在手里盘了几圈，转身竟然递给了我。
　　他：“谢谢这位朋友，相识是缘，这条手串送你，还望不要嫌弃。”
　　我愣神间，又听到年轻饶声音响起：“随身戴着，能解你现在之忧。”

　　转而清醒，只见一男一女已经下了拱桥，人群之中，唯有女孩高高的马尾，在年轻人身边快乐地一甩一甩，晃人心神。
　　“咳，这个，老板，老头我这里五块钱也有好货，你淘淘？”老头干咳一声，将我的眼神拉了回来，恬不知耻地。
　　真是个奸商，一毫子都不放过。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晃着手里的大叶紫檀手串，笑道：“这个再给我来五条。”
　　老头脸色一红一白，稀疏的头顶几乎冒出烟来，半晌，他才憋出话：“你这年轻人，真是撞了宝了还不自知。”
　　“哦？怎么。”我心中一动，下意识将手串攥紧了一分。
　　“呵呵，五块钱，随你挑一件，我接下来的话就是搭头，怎么样？”老头皮笑肉不笑，一双细长的老眼闪烁起了贼光。
　　“这可是你的啊。”我好胜心起，立刻应下。
　　我就不信了，虽然最近倒霉到碗里去了，也不至于仍人扒拉。
　　再者了，不久五块钱的事么。
　　当然，这不是钱的事。
　　不玩这行的不懂，这就是乐趣。
　　我在摊前蹲了下来，将靠近老头的几堆货拨散开来，目光游移，细细看了起来。
　　心中咯噔，暗骂起来：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

　　诚然，五块钱淘换这些东西，有不少货是超值的，十块几十块的不是没樱
　　可我要是这么做了，还不被对方笑死。
　　这摆明了是捡便宜而不是捡漏了，实在有失我自诩眼光独到的文玩界新贵身份。
　　我越看越烦躁，最后直接两眼一闭。
　　真不知道刚才那年轻人是怎么淘到那玉坠的，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显然不是个二愣子。
　　“呵呵，怎么，老板，还没淘到顺眼的？”老头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一脸贼笑。

　　“老家伙，你都从哪些个垃圾堆里拾掇来的玩意，靠这些东西真的能够糊口？”我看着他，一脸不服气地问。
　　没想到这这家伙心里亮堂地很，根本不接这转移话题的茬，用手示意我继续。
　　“兄弟，你左手边那块黑木雕可以入手，我愿意用五千块钱和你匀来。”就在我准备放弃时，一个沉厚的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