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美娘一听,心疼的伸出手来摸了摸楚倌的脸,“这些山匪真是太可恶了,将你伤成这样!”
楚倌就势抓住了贺美娘的手,将她往怀中一带,轻声说道:“美娘,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我一直想着你……想着若是我回不来了,日后谁来护着你!”
“林郎……”贺美娘两眼泪汪汪,感动得无以复加,她眨了眨眼,终于没有推开楚倌,轻轻的依靠在他的肩头。
那楚倌正要有所动作,便听得一阵脚步声靠了过来,贺美娘吓了一跳,赶忙拉着他蹲在大青石后头悄悄往外看去。
只见两人打着灯笼越走越近,贺美娘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若是被人瞧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你家小娘子,约某在这相见,有要事相商,怎地不见人影?”这声音粗犷无比,一听便是个莽汉。
“我家小娘说,就在这大青石等的,是不是风大,在石头后头避风呢!”
贺美娘听得这声音十分的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了。那壮汉听后,当真提着灯笼,朝着大青石后头照来,贺美娘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简直要哭出声来。
“林公子,听闻林司马大人说,此番的岳州龙舟赛颇有趣味,崔九来自北地,还没有划过这龙舟呢,不知道林司马是否能给某解惑。”
“哈哈,崔九郎言重了,唤某林萧便是,某乃武将,公子什么的听起来怪别扭的。这湖边便有一舟,某带你去瞧瞧。”林萧见是崔九,快步迎了上去。
崔九身份贵重,林家自然是要与他交好的。
“你同你家小娘说,端午之前,某当登门送节礼,届时还请一见。今日天色已晚,你寻着了贺娘子,便送她回府吧。”
那丫鬟还想多言,林萧却已经大步流星的跟着崔九去看龙舟了。
贺美娘见灯笼没有伸过来,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却是猛然一惊,来的那人是林司马府的林萧,那她身边的这个是谁?
贺美娘张开嘴刚想大喊大叫,却又想起那真正的林萧还没有走远呢,他若是折了回来,那岂不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了!
她一抬头,便看到楚倌那青紫一片狰狞的脸,差点儿没有吓晕过去!
那楚倌也心知暴露了,一时情急,竟然伸出手来,死命的掐住了贺美娘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大青石上。
贺美娘心道吾命休矣,却见贺余从阴影中猛的冲了过来,一棍子便将那楚倌敲晕在地。
而之前那个引着林萧前来的丫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贺美娘劫后余生,顿时哭出声来,往贺余怀中扑了过去,贺余却是伸手一推,面色铁青的说道:“美娘,男女大防,你吃一堑还没有长一智吗?这里不是哭的地方。”
贺美娘腿一软,扑了个空,险些栽倒在地,被贺余这么一说,她吓得捂住了嘴,嘤嘤嘤的抽泣起来。
贺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快速的将她拉进了停在一旁的马车里,自己个坐在了马车前头,临上车前,还定定的看了湖边的小树林一眼,直到听到里头传来呜呜的闷哼声,这才唤了一声“驾”!
待他们一走,就有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冲了过来,大声嚷嚷道:“都给某仔细的搜,那个戏子欠了我们赌坊上百贯,绝对不能让他给跑了。”
不一会儿,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楚倌便被人发现了,“大管家,人在这儿呢!上次公子去揍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这次又是被谁打的?”
那大管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大手一挥,“抓起来带回去,老爷自有主张。”
公子年纪小,以为打一顿便出了气了,但这人是个混的,万一将大娘子的事儿四处里乱说,那他们钱家还要不要脸面了?这不老爷一得知此事,便来给公子收拾残局了。
大管家四处里看了看,只看到在江边试着小舟的林萧还有崔九郎,见他望过去,林萧还冲着他挥了挥手。
大管家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楚倌当真是惹了林家,林司马府才放出风来,让他们来抓人惩治了。
他想着,远远地朝着林萧和崔九行了个礼,便拖着死猪一般的楚倌走了。
待他走远了,贺知春才站了出来,而站在她身旁的贺知礼正神色莫名的站在一旁,手中还提溜着已经被打晕了五花大绑的贺知乐。
“阿俏,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都是一家人,知乐为何要如此害小姑,若是今晚当真被林萧给撞破了,那这门亲事可就结不成了。你明知道今晚之事,怎么还撺掇着阿爹胡来!”
贺知春回过头了看了看贺知礼,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夜空之中,闪着流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洞庭湖面,让人看着,不由得沉溺进去。
“有阿爹在,小姑吃不了什么大亏。可是一点亏都不知,谁能保证她下一次还会不会这么傻?这么好骗?总得刻骨铭心的吃亏了,才能长大呢!”
贺知礼被她的话逗乐了,“你一个小屁孩儿,也知道什么叫长大。”
贺知春并没有回答关于贺知乐的问题,因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贺知乐能够坏得如此彻底。当日在书房之中,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是贺知乐胆大妄为,但是贺余到底是心中还是存疑的。
于是便有了今日一出。
贺余给贺知乐,贺美娘还有楚倌三人分别捎了口信,说今夜楚倌便会约贺美娘在此相会,贺知乐果然一得了消息,便急吼吼的遣了自己个身边丫鬟,去请了林萧,然后自己事先蹲在一旁看好戏。
贺知春则求了崔九,让他在关键时刻引开林萧,又以林府的名义,给那小胖子家中露了口风,让他们前来抓楚倌。自家的三个人则在一旁盯着,关键时刻出手,不至于让贺美娘受了真正的伤害。
贺知乐当然被抓了个正着,铁证如山。
“阿俏走罢,阿爹去教小姑怎么做人了。也轮到某这个当兄长的,教知乐怎么做人了。”他说着,一把扛起了贺知乐,将她塞进车中,也朝偏僻的小树林子里跑去。
贺知春坐在马车之上,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两人便听到马车中的响动,贺知乐应当已经醒来了。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贺知礼脸一红,故意放粗了嗓子,嚷嚷道:“妈妈,这么水灵灵的小娘子,不如让我先尝尝鲜呀。”
贺知春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被贺知礼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这个化生子,小娘子细皮嫩肉的,自然是要放到花楼里去,搞不好能当个花魁娘子呢!就是不知道这楚倌是不是已经要了她的清白,才卖给老娘我的。”
贺知礼见贺知春一口一个化生子,一口一个老娘的,伸出手来狠狠地扭了一下她的耳朵,差点没让她疼得叫唤出来。
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车中刚刚清醒的贺知乐简直吓掉了魂,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楚倌那个下作人,竟然将她卖给了花楼的老鸨?
这怎么可以,她可是岳州知仓的女儿,未来还要嫁个世家子,穿金戴银,吃香的喝呐的呢!她想着,在车中呜呜的叫唤了起来,只可惜贺知春往她嘴中塞了只袜子,她怎么叫也叫唤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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