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一听,当真夹了九条小银鱼一口气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阿俏诚不欺某。”
这话一说完,贺知春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了,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正在这时候,赵大终于过来了,贺知春松了一口气,赶忙迎上去,“大掌柜,九公子已经拿到房契了,你看咱们的铺子啥时候能开张,之前让你在小小的米粉店当真是屈才了,这下总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赵大见崔九脸色不好,赶忙笑道:“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三日之后便能开张大吉。这等小事,让小的带着伙计来处理便是。某瞧着九公子多饮了一些,不如贺小娘子先送他回去。”
贺知春一瞧,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喝酒酿都能醉?那崔九也太怂了吧!她想着,瞥了一眼崔九面前的酒盅。
崔九脸一黑,站起身来对着赵大冷哼一声,一把拽起贺知春,大步流星的边朝门外走去,一直到了门口,他才放了手,脸色缓和了不少,“走吧,今日是你的生辰,给你买瓜吃去。”
贺知春点了点头,跟着崔九一路走了过去,“这瓜给某送到贺知仓府上。”
崔九话音刚落,身后跟上来的小厮便颤巍巍的拿出了铜子付了钱。
那瓜农一瞧,欢喜得紧,“全都要了么?”
崔九点了点头,一路走一路买,竟然将这条路上所有的瓜全都买了下来,贺知春瞧着傻了眼,“你买这么多做甚?吃不完得烂掉了!”
“还有阿俏吃不完的东西?”崔九转过身子来,促狭的笑了起来,总算是开怀了,“都说了今日是阿俏的生辰,要给你买瓜的。”
等崔九将贺知春送回府,那些瓜都已经送到了,满满的堆了一院子,贺知春瞧着也不由得好笑起来。
崔九望着贺知春关了角门,这才转身回了不远处的使君府。
贺知春随手拿了一个瓜,用井水洗了,坐在门框上嘎嘣嘎嘣的咬了起来,前不久知秋想吃个桃儿,都是犹豫再三舍不得,如今家中的香瓜都堆成小山儿了,当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不知道今日长安城中是否有人为知秋过生辰。
岳州的知味记已经开了,她会一路开到长安去了,那时候她便能够再见知秋了吧。
贺知春吃完了一个瓜,这才拍了拍衣裳走进屋子里去,一见那桌案上竟然放了两个精致的竹制梳妆匣子,打开一看,那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一对鎏金的小镯子,是阿爹送的;一根桃木花簪,是大哥亲手雕刻的;二哥手头宽裕,送了一对银镶玉的水滴状的耳饰;三哥送的是一对绢花……而这个梳妆匣子,分明就是阿爷的手艺。
一式两份,不光是她有,知秋也是有的。
贺知春擦了擦眼睛,嘀咕道:“真是骗子,不是说生辰只送吃食么。”
一晃几日过去,便到了知味记酒楼开张之日,一大早儿,贺知春便急吼吼的将全家人都闹腾了起来,说来也是巧了,今日恰好是贺余的休沐日。
大庆的官员们讲究的是旬休,一月休三次。贺余刚起了床才在院子里胡乱的打了一通拳,随便的抹了一把脸,又嚼了个香瓜,这才挪揄的对着贺知春说道:“小阿俏这样公之于众,小心私房银子不保。”
贺知春吐了吐舌头,此举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贺知礼当日的话还有全家人送的生辰礼,让她无论如何也都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了,知味记越做越大,总能旁人都知了,自己个家人却是不知。
“君山银针赚了大把的银钱,阿爹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贪图半分,可是阿俏知道,旁人却是不知。阿俏和二哥,都想让别人看好了,咱们贺家自己个有银子,不差那些。”
贺余一听,整个心都化了。
大庆人民举国都喜茶,茶叶可是金贵物件,又有江东陆氏举荐,君山银针的确是大赚了一笔,打响了名头。贺余的功绩是看得见的,可是眼红的人更是多!
贺家之前可是紧紧巴巴的过日子,虽然如今赚了不少钱,可贺知礼都不敢大摇大摆拿出来花,为的是什么?就是怕有人奏贺余一本,说他中饱私囊。
虽然拿着账本子也能证明贺余的清白。可是一来二去的,到底会污了官声。人言可畏!
是以现在贺知礼都差点儿要去出卖色相,将竹画往高价里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贺家赚钱了!赚钱了!
“阿俏真是好孩子,阿爹很庆幸让你跟着阿爹长大,没有像你阿姐一样,毁在你娘的手中。阿爹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这些。只不过小阿俏的心意,阿爹知了。这事儿你自己个做主,有阿爹在,没有人能够拿走你赚的银子。”
贺知春得了夸奖,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心中比饮了蜜还要甜。
“那阿爹便领着全家人都去,尝尝阿俏的手艺。”
贺余点了点头,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袍,又将压箱底的玉佩都翻了出来,系在腰间,倒当真有几分文雅进士的模样了,如果忽略他那比常人要高大魁梧几分的身材的话。
贺知春瞧着他跟过年似的喜庆,忍不住笑出声来,“阿爹应该像那长安城中的俏大叔一样,熏点香,再在耳旁簪朵花儿。”
贺余拍了她的头一下,也觉得自己个有些夸张了,可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丢了自家小娘子的脸面,“阿爹长这样,簪了花儿那还不跟媒婆似的了,让你二哥簪,他长得好看。”
贺知春瞧着贺余的样子,也跑回院子里簪了贺知易送的两朵绢花,又戴上了贺余送的鎏金小镯子,换了一条石榴红的罗裙,这才领着一家子朝着知味记走去。
远远地,就听到那儿爆竹声声响,锣鼓喧天,贺知春撩开马车帘子一看,贺知礼同崔九站在前头正在迎客,舞龙舞狮的人欢天喜地的讨着喜钱。
整个观湖楼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华丽的马车,小楼之中丝竹声阵阵,宾客云来。
贺三婶探过头来一看,张大了嘴,惊讶的问道:“阿俏,这知味记当真有你的份?我怎么云里雾里的呢!”
贺知春点了点头,“主要是崔公子的,我就是给他想了几道菜,他许是念着当初我救过他一命,便给我分了点利。”
贺三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喜上眉梢,“阿俏真是有本事,这是遇见贵人了。这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啊,得赶上福满楼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贺阿爷就咳了咳,“阿俏一个小孩子,啥都不懂,你这么大了,也不明白?崔公子就是从指头缝里漏一点银子给阿俏当零花,你莫想三想四的,平白得罪了人家。”
贺三婶颇为识时务,顿时住了嘴,笑道:“阿爹,我脸皮哪有那厚啊!我们一家子啥也不会,二哥二嫂不嫌弃我们混吃混喝,我已经很满足了。”
贺阿爷这下满意了,挺直了腰杆子,率先下了车,又定了定神,这才朝着小楼中走去。
贺知礼一见,忙迎了上来,“阿爷阿奶,特意留了一桌,我领你们上去。”
贺知春瞧着崔九在一旁想要打招呼,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僵硬着下巴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阿爷你们先去,我先谢过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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