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约定已成,陈轩便离开了大狱,又过不久,保仓也被官府从狱中放出。
保仓自知童家势大,出狱后哪儿敢再找麻烦,从此忍气吞声,渐渐的,沁兰的惨死悬案也就没人再过问了,最终不了了之。
可这深仇大恨早已深深烙在了保仓的心头,他岂能忘?
而当年从山东老家逃走前,灰家老仙长许给保仓的‘一朝富贵,三世荣华’果然应验,三年后,保仓靠经商赚得钵满盆满,更因不吝钱财四处布施,换来也一身美誉,也结交了不少各门派的玄门高人。
又过五年,保仓豪掷千金捐来一任知府,靠两年的苦心经营,终成手眼通天的一方大吏。
至此与美人蛇相约的十年期满,而这十年之间,保仓几度派人探查,那黑蟒果然再未出童家坟一次,甚至连童家逢年过节上供的祭品也再不敢食用,只以周边野物为食。
保仓料想到,十年之约已过,该是两条蛇来索回宝物之时,十年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为妹妹沁兰报仇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这一日,保仓将多年来养在家中的玄门高手纷纷带去童家坟地,众高手结印做法,竟将那潜藏坟下的黑蟒困在坟中难以脱身。
借着机会,保仓命府衙兵丁上前刨坟,童家人问讯赶来阻挠,但此时的保仓已贵为当朝知府,哪个敢惹?眼看着自己祖坟被刨开,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众兵丁合力之下,没多久的功夫那童家的祖坟就被夷为了平地,然而没等继续往下挖,坟土中惊突然钻出一窝草蛇,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一条条小蛇从土里一露出头,立刻像一根根笔挺的高粱杆般挺直身子,摇晃着一个个小脑袋朝着四周围贼溜溜地打量,那场景着实把旁观者看得头皮发麻。
保仓一见恨意更浓,当即下令浇油放火,片刻之间,生把那一窝草蛇烧得吱吱乱叫,很快就化作了一滩灰烬。
此时那藏身坟下的黑蟒终于忍不住露出身形,却因众术士合力结阵根本就无力反抗,保仓又一声令下,众兵丁举弓一阵乱射。
被射得千疮百孔的黑蟒一阵挣扎,终于倒地不起,保仓见状,亲自提刀上前,一走近那黑蟒,就见黑蟒双眼含泪竟试图求饶。
保仓怎能容他,如当年在县衙里协助父母杀蛇熬粥一般,一刀斩断蛇颈断其头颅,开膛破肚取其内脏,又活生生将那黑蟒的一身皮囊剥去,那黑蟒疼得龇牙咧嘴唉唉惨叫,但哪还有反抗的力气,被剥了皮的肉身在地上痛苦翻过了几个时辰之后,这才终于凄惨死去……
也正因此事,童马两家之间的梁子再难化解,甚至日后因两家之间的矛盾,衍生出多次百人械斗,闹得人畜不安。
但相比童家,对马家恨意更深的自然是那条美人蛇。
因她的私事,竟害得贺州蟒家三爷蟒天威惨死人手,此事一传入镇守南天门的两大蟒仙耳中,顿时震怒不已,但二位仙家终究已入上方仙班,不敢插手人间恩怨,盛怒之下也只能用那美人蛇泄愤,一番惩治之后传下敕令,美人蛇永世不得入上方仙班,更不得踏足九顶铁刹山一步。
然而此时马保仓也依靠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玄门人脉,四处追杀在人间避祸的美人蛇,更在马府布下天罗地网,生怕美人蛇前来寻仇。
双方这一纠缠,就又是数十年之久,原本在天下玄门的追杀下,美人蛇处处受制,几次险些被保仓置于死地。
谁料就在保仓七十岁那年,突然到访家中的一位断臂老者,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局势。
保仓晚年多病,七十岁时已是油尽灯枯,却终生未忘被柳家残害得家破人亡之仇,为此不惜送家中子嗣入山学法,只为有朝一日能手刃美人蛇报仇雪恨。
然而一天夜里,一名老者却突然造访马家,老者满身脓疮、断去双臂,一双眼更已完全失明,被烂肉糊得只剩两只溃烂的眼窝,惨状实在令人心生怜悯。
家丁们见那老者其貌不扬,就将老者拒之门外不准进入,哪知老者却坐在马府门前悠然唱道:“数十年间是是非,兄妹离乡贱命微,蛇口余生得权贵,千金换来一朝威;滚滚阴尘指前道,石狮身下有处归,祖荫得福累家业,贵泽三代喜还悲……”
马府是深宅大院,连贩夫走卒的叫卖声都穿不过前三层院子,然而这老者有气无力的哼唱声却直透深宅,竟传进了正在底院休息的保仓耳中。
保仓闻声惊起,急忙跑出府门一看,那哼唱的老者他却从不认识。
保仓正疑惑来者身份时,却听那老者微微笑道:“保仓,看来你还记得,当年我在庙中许给你那‘一朝富贵,三世荣华’之事……”
听到这话保仓大惊失色,忙惊问道:“您,您是那灰家的老仙长,窦老太公?”
老者点了点头,叹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你一定想不到,昔年那仙风道骨的老仙长,如今竟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你面前吧?”
“这……”
保仓哪敢多言,忙将老者请入正堂叙话。
请老者落了座,又递上茶水之后,保仓这才问道:“老仙长,您乃是灰家一门仙长,怎么现在出落成了这副模样?”
只听老者答道:“这本是一名街边冻死乞丐的肉身,我是借尸还魂而来。”
“借尸还魂?”
保仓一惊,又问:“您贵为仙长,阳魂可行千里万里,何须借尸还魂?难道是灰家仙门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老者答道:“这些年你招揽奇人异士四处追杀那美人蛇,美人蛇斗不过你,便将这仇恨强加给我灰家,四处迫害我家仙门,更泄出我当年逆天改命之事,致使我惨遭天谴雷劫,已丧去八成道行,如今唯恐雷击,我不敢以阳魂之体现世,不得已也只能借这腐烂尸身在你面前现身,谁能想到,我这一生清修苦练,从不敢僭越一步,却落了这么个结果……”
听到这话,保仓也不禁感慨。
老者又道:“我今夜前来,只为取回当年借你的那枚铜钱,这铜钱乃我灰家传代信物,灰家众仙族以我为尊,我逆天改命大罪难逃,家中子孙也将与我一同受过,如今只有将仙长之位传于下任,灰家众子孙才能免受我的牵连,从此逆天之事,由我一力承担……”
保仓听完点了点头,问道:“老仙长,您若是取回那铜钱,于我马家可否有碍?”
就听老者笑道:“这你放心,你这一朝福荫足以福泽三代,你往下三代子孙必定逢凶化吉多福多寿,我取回铜钱于你家中无碍……”
见老者笑,保仓也笑了,忽然又问:“那您若取不回铜钱呢?”
“保仓,你这是何意?”
老者一惊,忙道:“当年我就曾说过,这逆天改命之法极为冒险,若有不测会牵连我灰家满门,所以你再见我时必须将铜钱归还,你我有约在先,难道你……”
保仓依旧含笑,问道:“老仙长,我听闻灰家仙有占前卜后之神通,当年您赐我这‘一朝富贵,三世荣华’时,可曾算出我妹妹沁兰会被柳家害得死无全尸?”
“这……”
老者一阵沉默,最终点点头道:“保仓,这是沁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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