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幻想过和彭俊扬去大草原骑马露营，去西藏布达拉宫膜拜，去东北看冰川世界，还有国外的很多很多地方。我想过和他创业，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做朝九晚五一般职员的工作的人，可以做的事我都想好了，财务会计，市场营销，宣传策划，人事招聘，我会尽我的全力和他一起努力，一起奋斗。我想过和他在一起要等很久很久，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只要他给我一个小小的承诺，我都可以陪他水里火里，不离不弃，即使真真百般阻挠，只要他没有开口放弃我，我就可以一直等下去。可是，当我把自己准备好了，他却走了。”

　　路言兮睁开眼睛，侧躺过身面对叶城。
　　“我幻想了那么多，那么久，晶薇都说我太自作多情。除了他本人，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但他对我永远都只是若即若离，暧昧不清，根本就没给过我半点承诺。那天在百花酿居，闵新瑶的出现让我恐慌，而他的果断把我的所有幻想击得粉碎。那天明明应该哭的，可是却很奇怪，我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我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恨他，我只是在为我的青春，我规划偏了的人生感到悲哀和不值。”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说我比你可怜，也不是想说我现在还恋着彭俊扬。就算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决定要继续喜欢我，陆陆续续也许都会进入我曾经规划过的有他的世界。如果你很介意，很在乎，对不起，我没法改变过去的那个我。”
　　天上不时有飞机飞过，叶城想，如果之前他选择离开，应该就是在上面某一架吧。然后他就听不到路言兮的肺腑之言了。他伸出手把路言兮轻轻抱在怀里，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说：“言兮，你爸爸生日过后，我们去登记吧。”
　　路言兮倏地抬头望向他，撞着了他的下巴。

　　“以后你想做的事，由我来陪着你。”当叶伟华回国，当路军暴露在叶轩面前，他怕是做不到，所以他说得很小声，但路言兮还是听到了，她把头重新埋进他胸膛，聆听他规律有节奏的心跳声。
　　夜已经深了，可他们却不愿睡去。
　　“言兮，你爸是个怎样的人？”路言兮这么好，他开始怀疑叶轩对路军的定义了。
　　“我爸，在部队待过几年，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最喜欢他的班长和我。”

　　“还有人跟你平起平坐，谁呀？”他有意套出更多的话。
　　“文斌。虽然我没见过他，但老爸总是提到他的班长文斌，我以前还笑过他文兵给路军当班长，这个路军一点都不威风。”
　　“那也不能跟亲生女儿相提并论呀！”
　　“爸爸说，在一次抢险救灾的时候，文班长救过他的命，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份恩情。”
　　文斌救过路军的命？路军害死了文斌，这可能吗？
　　“言兮，你在B市的家具体在哪个位置，说不定我曾在附近经过。”

　　“机场附近的环宇小区。”
　　那里并不是所谓的高端住宅，就现在一套买下来也不过几十万，如果路军真拿了200万，以十多年前B市的房价，买个别墅都绰绰有余了，路军也不用到现在还开出租车。
　　也许真相并不如叶轩说的那样，他已经对真相的另一个版本有些期待了。
　　“言兮，言兮。”叶城轻唤两声，才发现她已经躺在他怀里睡着了。山里这么凉，也不怕感冒。叶城宠溺地抱起她往屋里走去，抚摸她白皙干净的面庞，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搂着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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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圣约翰医院，半个月前醒来的那个人此时正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虽然年过半百有余，五年的沉睡延缓了他的新陈代谢，加上用的从来都是最昂贵的药物和营养品，整个人和五年前一样。一样的残酷无情，一样的心狠手辣。他身后站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人，一个是心腹高律师，一个是情妇甄月晴。
　　之所以战战兢兢，是因为他们刚把国内的情况详细给他汇报了。
　　许久之后，他睁开那双犀利的眼神，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叶。。。轩！”

　　是时候回去了！
　　叶城第二天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局促不安，他热情的邀请杨老师夫妇和路言兮听他的课。
　　他在澳洲待了十多年，刚回国那阵子，几乎已经忘记怎么说国语了，所以说他实际上英语比国语好。山村的教育资源匮乏，能听一堂纯正的英语课对这里的孩子来说异常稀奇，老师教得认真，孩子们学得认真，路言兮坐在教室里看着叶城，她注意到他今天笑了好几次。要是让以前的同事知道其实叶城是会笑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跌掉下巴。
　　上午放学后，孩子们都吃午饭去了，叶城走到路言兮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询问她教学质量，获得了路言兮热烈的掌声。
　　“叶城，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潜力。”
　　“no.”叶城摇摇头，说：“也是图一两天的新奇，要是让我当老师，我才没那个耐心呢。”
　　“我看也是，日子一久，孩子们还不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以前作为他的下属，路言兮可没少被他骂。

　　“我以前骂过你吗？”叶城打算否认到底。
　　路言也不跟他多纠缠这个问题。
　　一会儿以后，叶城站起来正打算叫她一起去吃饭。却听见路言兮说：“叶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城一愣，复又坐下来。“为什么这么认为？”路言兮比他想象地聪明，虽然她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应该和叶轩有关，和谢玲珊有关，也许和归岭县有关，也或许，和我爸爸有关。”叶城不只一次地想从她嘴里套出点爸爸的事情，路言兮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不知道理由而已。还有，叶城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他可以日夜不分持续两周呆在公司就为了一个合同，却不会花上半天去A市周边旅游，而他现在却愿意放下所有工作，就跟她在这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地方待上过几天几夜，就算她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也不必非要离开A市。

　　叶城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了。

　　“你会告诉我吗？”
　　“言兮，现在还不是时候。”
　　“算了。叶城，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我家人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伤害了他们，我不会原谅你的。”
　　“路言兮，你威胁我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叶城无奈地摇摇头，说：“好，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你家人，但前提是回A市后，你把采访魅越集团的工作推辞了，或者，换一家也行，除了魅越集团，还有好些企业才更值得汪婧用赞美的眼光把它的历程记录下来。”
　　路言兮知道，他虽然这么要求她，却不会告诉她原因，在这个案子上，汪婧对她的期望很高，往重了说，汪婧有些依赖她，这也是她进汪婧工作室后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她还在想着等专题片做出来，她要在总策划那一栏把自己的大名留上去呢。
　　“叶城，你威胁我的样子也不好看。”
　　“相信我，我是为你好。这么说吧，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那么容易找到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