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真没有说错。和苏阳关系密切的好朋友,听说他有事,都义不容辞地拿出了自己的力所能及。
当然,这也是与苏阳平时的人品分不开的。
如果一个人的人品不行,周围人基本给予的评价很是差劲,那么,又有谁会轻易地去借钱给这个人呢?有谁会相信这个人会还钱呢,而不是成为老赖?
打完电话,然后,他便第一时间出了门。
他第一时间前往那些朋友的住处去取钱。
因为是周六,难得的休息天,他的那些朋友有的在家,有的却出去玩了。所以,苏阳这一出门便是许久,长达数个小时。
经过数小时的奔波,他这才将钱给全部拿到。值得庆幸的是,其中有两个朋友最近手头很宽裕,借了他不少。
望着一张张经历汗水而集聚起来的钞票,他微微一笑,心里头多少生出了些希望。
人最害怕的便是没有期待,失去希望。有了希望,有了曙光,才有可能造就未来,迎来崭新的篇章。
而此时,对于苏阳来说,要帮助女孩,要让她走出困境,眼前的这些钱便是初始的希望。至少,这些钱能让她摆脱腹中的负担,重新开始过日子。
病房,仍然雪白一片。
至于少女,则依然躺在床上,仍然一动不动。
她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说话,只是什么都不想做。
虽然没有再望向天花板,但她的眼神仍然呆滞,目光依旧空洞。仿佛死水一般的沉静。
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除了不饿,也更是没有胃口。
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下。
期间,昨晚与苏阳一起救了她的那位中年大叔也来看过她一次,说了不少劝慰的话。
年纪轻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纵使遇到再多的不幸与困难,也应该努力地去克服,而不是过早地放弃自己。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这般说道。
只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的她,心如死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地差,什么话都进不了耳,更入不了心。
此时她眼前,除了黑暗,便只有黑暗。除了冰冷,便也只有冰冷。
她看不到光明。
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曙光。
身心已遍体鳞伤,身心早已肮脏透了,她讨厌透了这样的自己,她不想再这样了,不愿再陷入无尽的沉沦与堕落之中。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她解脱,那便只有死。
只有死,才能让她再也见不到这样肮脏透顶的自己。只有死,才能让她重新见到那个如白纸一般雪白干净,无瑕无垢的自己。
死亡的念头,开始再一次地浮现于她的心头。
她再一次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厌恶,并觉得无比痛苦的人世。
只是,也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以及一张温柔得仿佛能够融化人心的笑脸。
不是别人,正是苏阳。
没错,他再次来到了医院,再一次来看了她。
自顾自地坐在她的床头边,苏阳打开背包,将一张又一张或平整或褶皱的纸币拿了出来,放在了她面前的床上。
他看着她,微笑着很是真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就像你不知道我的过往,我的曾经一样。但是,无论怎样的过往,怎样的曾经,我们终究也都过来了,走到了今天这一天。”
微微顿了顿,然后他继续说道:“这些是我今天跑了不少地方筹集来的钱,先去替你交手术费了。”
说着,他重新起身,向着病房外而去。
“……为什么?”
也在苏阳走向病房外的时候,女孩颤着声音略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她没有转过头去,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态。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到了苏阳的耳朵里。
苏阳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呆愣了下,然后转过头望向她,微微一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罢了。我想,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有谁忍心看着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孩就这样悲惨离开呢?至少,我不忍心。”
说完,他转身便离开了。
她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思微微的有些恍惚。
而当苏阳交完钱后便没有再离开这充满了冷色调的病房。
无论人来人往,人进人出,亦无论她说不说话,他都默默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直到天色昏黄,太阳快要下山了,她忍不住问他道:“你不回家吗?”
苏阳点了点头,道:“嗯。”
她微微挑眉:“不回家没有关系?”
“应该会被严厉责罚打骂吧。不过我得守着你,我怕后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苏阳笑了笑,如实说道。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回去有关系,会被严厉责骂,甚至会被痛打,但这些干系却远远没有此时的你重要。因为不想后悔,不想内疚。
他生怕她想不通,而再次去做傻事。
对此,少女不说话了。
她再次沉默了起来。
她美丽的瞳孔此时眸光幽幽,显得有些深邃。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是啊,过去无可挽回,只有向前,也只能向前。
一如此时的少女,对她而言,手术流产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早上,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被人推着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当真害怕极了。
纵使是跳河自杀,严重溺水,她都没有这么怕过。
那一刻,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始终不曾睁开。
她不敢去看,害怕去看。
闭着眼睛的时候,她眼角湿润润的,沾满了泪水。
而在她被推进手术室前的那一刻,苏阳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他看出了她的紧张,看出了她的恐惧,他始终劝慰着她,手术马上就过去了,不要害怕,勇敢一点。
而当女孩送进手术室,他坐在手术室外专为病患家属所安排的椅子上静静等候着。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他手心中却是冒出着一丝丝的冷汗。显然,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并不如脸上所表现的一般。
他也在为女孩所担心。
他也在为女孩紧张。
只是,为了不让女孩更觉得紧张,他才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
时间如逝去的东流水,一点一滴地流淌而过。
随着时间的不断过去,都未见女孩出来,也没有她任何的消息,苏阳不免有些心焦起来。
他心如鹿撞,七上八下的,心情很不平静,恍若激荡的湖水一般。同时,他脑海中一时间生出许多猜测来,想着各种让她此时都还未从手术室内出来的原因。
又是过了许久,才终于有所动静。
他看到手术室的灯变换了颜色,显示了手术的结束。
随后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他看到医护人员推着她躺着的手术车自手术室缓缓走出。
见到她出来的刹那,他第一时间上前,跟在手术车旁,陪着她一同回了病房。一路上,他满脸的担忧关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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