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
第57节作者:
山峰阵阵 日期:2009-11-08 22:39:00
狗阎王今天属实威风了一把。平日里,他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竟第一个带头顶撞黄家人,实在让村人佩服,狗阎王一下成了村人注目的人物,大家都纳闷:他啥时变的如此侠义心肠了?奇怪归奇怪,大家敬佩的眼色却是半点不假,尤其是男人们。狗阎王走在回家路上时,又恢复了和气神色,他半辈子少与人争,今天如此作为连他自己都感意外。狗阎王气儿不顺,他日子过的极憋闷。自家妈不省心,媳妇近来的表现也越发异常,这让他更闹心。连续几天了,狗阎王一早起来就发现媳妇不在炕上,她常后半夜跑出去,也不知干什么,早上回来时身上凉的不行,还啥也不说,躺倒就睡,这让狗阎王有些担心,他怕媳妇要疯。自家的事让狗阎王无从发泄,今天他又看见黄棒槌家竟合起来打豁子两口子,这让狗阎王气愤不已,他一时火起,便高声跟黄家叫了板,他当时还真想跟人打架,可惜被村人拉住了。这么一折腾,狗阎王心情竟好了不少,他不怕黄家报复,这些年自己屠狗无数,他最不怕的便是血腥。日子过成这样,咋活不是过?狗阎王裹了裹棉袄,顶风往家走去。
花子是被赵大爷背回家的,豁子则抱着红袄绿裤的林二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孩子已僵,豁子抱着他,两眼无神,鼻涕眼泪布满一脸,他的腿瘸的更厉害了。赵大娘跟在边上,她一边抹泪一边扶着豁子,她的眼圈一直湿着,被冷风一打,吹得生疼。一行四个活人加林二,竟全无一点人气儿。赵大爷老两口这次本不想来送葬,他们跟黄家没啥交情,可一个村住着,不理也不好。他们一直认定林二就是让黄家给害了,可没见尸首,也不好坐实。今天一早,赵大爷天没亮就起了炕,他说还是去黄家看看,指不定能找着林二呢?赵大爷话虽不多,可对林二是真疼,那孩子淘归淘,可赵大爷一直喜欢他。赵大娘何尝不是?可她不放心,便跟着一起来了,不想看到开棺这幕,两老当下差点没晕过去。林二林三跟老两口最亲,他们时常跑到自家玩,睡在自家炕上也是常事,自花子回来后,林二变的越发懂事,在赵大娘老两口面前也乖了不少,这让孤单的老两口格外喜欢,他们早把林二林三当成自家孙子看,如今竟出了这事,老两口号啕大哭的心都有。
到家后,赵大娘将灯点亮,赵大爷将花子放在大屋炕上,扯过被子盖上,花子双唇紧闭,脸上全无人色,胸口处还有血迹,那是吐血时溅上的。赵大爷跟赵大娘招呼一声便抬腿出去,他要去小神医家拿药。林豁子直接进了小屋,将儿子放在小屋炕上,林二直挺挺躺着,眼睛上还绑着黑布条。豁子死盯着儿子,眼泪就没止过,林豁子平日最疼孩子,从不舍得碰一个指头,如今,竟被别人害了性命,豁子快崩溃了。他一直盯着儿子眼上的黑布条,他不知黄家为什么遮住孩子眼睛,这黑布条颜色不对,似湿过,豁子手脚颤抖,稍一犹豫,却还是伸出手去,他摘下了布条。
赵大娘去灶房拿热水,她要给花子擦脸,水刚倒进盆里,“嗷!”小屋突然传来豁子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赵大娘一惊,手中水壶掉在地上,赵大娘忙跑去小屋,一进门,便见豁子蹲在地上双肩抖动,哭得竟没了声音!赵大娘再往炕上一看,当下也“啊!”的一声,她捂住嘴,哭声却从手缝中泻出,她看见林二两眼处血肉模糊,眼珠已被挖出,只剩了两个深红色肉洞张在那,孩子的脸异常恐怖!此时,豁子的悲哭终于出口,他这次的号叫却比在黄家送葬现场更厉,林家院子被他的哭声罩住,住在近处的村人都能听到,大家摇头叹息,却也帮不上啥忙。林三一直睡在赵大娘家,赵大娘老两口出门时将家上了锁,林三隐隐听到自家爹哭,穿衣服想回家看却出不来,孩子无聊,便回身躺炕上又睡了,他还惦记林二回来好跟他去堆雪洞呢。
赵大爷拿药回来时,老远便听到豁子哭,他赶紧往林家走,一进门便看见老伴儿站在小屋里哭,豁子坐在地上号,刚想问咋回事,一眼便看到林二的脸,赵大爷当下也吓的不轻,立时眼睛也潮起来,那林二平日围前围后,现下死了还被剜掉双眼,赵大爷胸口堵的差点没上来气。赵大娘见他回来,马上哭诉起来:“作损啊,作损啊!人畜里少有啊!这老黄家没一个好饼,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可真下地去手啊,二儿啊,傻小的啊,恁咋就不听恁娘地话啊,咋偏跑出去啊,老天爷要是长眼,让老黄家没好下场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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