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04 09:00:27
六
小青已经走了三天了,而她走的那天夜里下的那场大雪,也融化的一干二净。
尽管苏玉有所准备,当小青的舅舅找到她的时候,苏玉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晚上下了班她来到小青的家。三叔和三婶都在,还有小青的舅舅。她走到门口,垂着头站在那里,心里一个劲的打怵。
“坐吧。”小青的妈妈说。
她坠坠不安的坐在沙发的一角。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厉害呢?”三婶说,“小青从小跟你一起玩,一起长大,我只说,你比她大两岁,人又老实可靠,小青跟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放心,我这样信任你,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呢?”
苏玉低下头,的确是这样,三婶从小对她就好,现在她才觉得她真的很对不起她老人家。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怎么能为他们两人牵线搭桥呢?”三婶继续说。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小青的爸爸打断妻子说,“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快点跟我讲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
苏玉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小青的妈妈还好,但是她爸爸发起脾气来,怪吓人的。
她搓着两只手,坐在沙发上吭都不敢吭,心里只一个劲的埋怨小青,小青,你坑死我了,坑死我了,现在,我怎么对三叔三婶交待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大门忽然“咣当”一声打开了。苏玉和小青的爸妈还有她舅舅一起转过头去。
李东湖抱着小青站在门口。
林小青仍然穿着她走的时候穿的那件黑色带帽子的羽绒袄,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动动鞋。大红围巾把她的脖子和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她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看到李东湖抱着小青站在大门口,苏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死了,她心想:她一定是死了,这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是我替她们通风报信……她死了,她一定是死了……她很想站起来过去看看,看看小青,但是她浑身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小青!”她听到三婶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小青,你怎么啦?怎么啦?”她听到三婶近乎哀嚎的声音。然后她听到李东湖说,“阿姨,她发烧了,引起了肺炎,她需要住院。”
小青的爸爸听到这里跑了出去,不多时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李东湖抱着小青坐了进去,然后苏玉,小青她爸她妈也坐了进去。
“二院。”她爸说。
小青被推进了急诊室,她爸妈守在门口。
听到医生说小青只是得了急性肺炎,不会有生命危险,苏玉放了心,趁这个机会她把李东湖叫到楼下的大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得了肺炎?”她问李东湖。
李东湖也是一脸憔悴:“我们走的那天夜里,太冷了,走在路上小青就感冒了。到了省城,她就一直发着高烧。她让我给她买退烧药,说自已没事,让我出去找工作。我出去转了两天,也没找到工作。第三天回来,她已经烧糊涂了,我把她送到附近的小医院,人家不收,说是要送到大医院,我又把她送到大医院,他们要两千元押金,我没有那么多钱,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病下去,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我就把她送回来了。”两个人正说着呢,小青的爸爸也来了,“你两个人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刚才医生也说了,她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急性肺炎。”
“叔……”李东湖还想说什么,但被小青的爸爸拦住了,“看你的样子你也很累了,今晚你就先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三叔,让我留下来照顾小青吧。”苏玉说。“不用了,有她妈妈在,明天你还要上课,你也回去休息吧。”他说。
苏玉看了看李东湖,两个人只好走出了医院,小青她爸那种礼貌而又不容置疑的口气即使他们再呆下去也没有用,她爸她妈是不会让李东湖见到小青的,就是苏玉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日期:2012-01-06 09:08:05
七
第二天李东湖早早来到医院,病房门口没有人,他心里一阵惊喜正奇怪她爸妈怎么没在外面守着呢,一推门,病床上已没有了人。
来到工会找到苏玉,问苏玉,她也不知道,然后两个人又到小青的家,她家的门也是铁将军把锁。
后来,两个星期后,李东湖才打听到小青的一点消息,说她已经去上海了。
小青那天晚上是给转院了,从二院转到四院,所以苏玉和李东湖到了二院没有找到人。
到了四院之后,急性肺炎也不是什么大病,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治疗,小青就完全好了,爸爸办好出院手续,大舅开车把他们送到家,母亲做好了饭留大舅在家里吃过了饭,趁着大人们在客厅里闲聊的时候,她上楼换了衣服,准备去找李东湖。
她从楼梯上下来,母亲拦住了她,“你要到哪去?”
“我要去找李东湖。”小青坚决地说。
“我不准你去找他。”妈妈说。
“妈,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我有我的自由,你是管不了我的。”小青不耐烦的说。
“你?!”小青的妈妈见女儿这个态度,又伤心又生气,她指着她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小青的大舅见姐姐气成这个样子,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冲他姐姐摆了摆手,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对小青说:“小青,你坐下来,大舅跟你谈谈。”
小青说:“大舅,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很疼我,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听你的。”
“我知道,小青,你坐下,听大舅把话说完。”他说。
小青只好坐下来,心想:不能不给她大舅一个面子,姑且听几句,反正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小青她大舅也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小青,在你住院期间, 我和你爸妈都商量过了,觉得你现在上班还太小,我们想送你上学。”
“大舅,我又没考取大学,上什么学呢?我可不想复读,如果复读再考不取,那有多丢人。”小青插嘴说道。
“不是去复读。”她大舅说:“我有个同学,在上海的一所商业专科院校里当老师,我跟他说了,只要多交点钱,你就可以去那里上学,而且毕业证跟别的学生一样。你到那里再上三年,拿个大专毕业证,三年之后……再说,好吗?”
“不,大舅,我不去。”大舅的话音未落,小青就急忙说道,“我不去上学,从小到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上学,何况这还是花钱买来的大学,去了还不给人笑话死,我就在厂里上班,我觉得这挺好的。”
“这由不得你。”他大舅听了她这话,脸立马拉了下来,本得跟磨刀石似的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1,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见李东湖……还包括那个苏玉,乖乖的回到楼上去,等着我明天开车跟你爸妈把你送到上海去上学;2,现在从这个门走出去,爱找谁找谁,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们决不拦你,但是,那个李东湖,有可能在一个星期内被开除,而那个苏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只是个临时工,连开除都不用开除,明天就直接辞退。”
小青一听急了,“大舅,你有什么理由把李东湖开除,他又没有犯什么错误,还有苏玉,你又有什么理由把苏玉辞退?”
“要想开除一名工人,找一个理由还不好找吗?”她大舅冷笑一声,又接着说:“至于苏玉,那就更好办了,只要说厂里效益不好,就可以把临时工辞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会儿,见小青已经有些犹豫了,便继续说道:“况且,他们两个上次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李东湖撬窗非法侵入民居,苏玉通风报信,一个主犯,一个从犯,我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就有可能被逮捕。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单位还会要他们吗?背着这样的名声,他们还能在这个社会上有立足之地吗?小青,你要想清楚,你一定要把你的朋友害成这样吗?李东湖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他还需要这份工作来养活他的母亲,苏玉,她还能回老家吗?回到老家,他那个哥哥不是还会欺负她吗?在蓝湖呆不下去,又不能回老家,你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小青听了她大舅的话,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大舅给她分析的是对的,她不能害李东湖失去工作,他还有母亲要养活,她更不能害苏玉在蓝湖呆不下去,苏玉她不能再回到河湾村,如果她再回到河湾村,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儿,她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回到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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