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环视一圈,也不废话,“随本王去大库。”
众人一振,“喏!”
浩荡人群便朝着新崖山最深处的一个堡垒而去。
那是一座由大块石料堆砌而成的庞大库房,想进到内里,要越过重重把守,道道暗哨。
等赵维打开库门,火光映照内里之时,如山般的黄金白银晃着人眼。
40万斤白银,2万斤黄金,整个中美洲印第安人积攒了数百年,近乎一半以上的金银全在这里。
“装船!”
马二爷一阵心惊,“装多少?”
“全部!”
马小乙、王胜等人面面相觑,暗自咋舌。
40万斤,就是640万两!
这么说吧,元朝发行以白银为准金的中统钞,抵换大宋十八界会子和金国的交钞,官定两贯中统钞抵一两白银。
因为严格执行,加上各地平准库确实存银颇丰的缘故,所以中统钞兑价一直很稳定。
这也是元朝能得到许多南方汉民归顺的主要原因。
没办法,宋末确实太坑了,十八界会子也确实把百姓的精血吸得太狠了。
最甚之时,几十贯宋钱不可贸一履。
也就是说,几十贯会子连一双草鞋都买不来,百姓还怎么活?
但是,正是这把会子打趴下的中统钞,你知道有多少平准银吗?
南北加在一块儿,也只有93万多两白银。
赵维要一下子弄回去600多万两,还不算黄金,他...他要干啥?
正懵着,就见大库之侧的树影之下,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缓缓走来。
大伙儿一看,正是赵维的那个老师,张师父。
老爷子七十岁高龄了,颤巍巍地走过来,赵维马上迎上去。
“师父!”
张师父点了点头,由赵维扶着来到库前,“要走?”
“嗯!”
“都带上?”
“都带上!”
“也好。按老夫教你的法子办,够元人喝一壶了。”
“弟子都记着呢!”
“嗯。”张师父一叹,“我老了,回不去了,交给你一件事。”
“师父只管说,弟子一定认真去办。”
张师父老眼一眯,直视赵维,“清、理、门、户!”
“好!”
“留梦炎、吕文焕....若他们活着,老夫死不明目!”
“弟子记下了。”
“心里有就行了,以后莫与人说是我的弟子,于名声不好。”
不等赵维出声,张师父挥了挥手,“好了,走吧......”
“老夫讲学一生,以求立学立心。可到头来,都把君子教成了小人。可是你....你是老夫唯一希望,永远当小人的弟子!”
“把你那满腹恶胆都用在元人身上...可好?”
赵维一乐,“弟子知道了,定不辱命!”
天光渐亮,这一夜新崖山注定无法平静。
朝阳初起,赵维看着满载待航的复兴号,看着身后从最开始就跟着他的那一百义勇,最后把目光落在血头和千多个印第安战士身上。
“血头,你自由了,可以回家了,我也要回家了!”
却没想到,血头固执地摇着头,吐出两个汉字,“名字....”
赵维一听,无语苦笑,“名字就那么重要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威风的。”
血头:“不要。你给的....不算....要他们....”
说着话,回身指着那一千多印第安战士,又道:“你家...能赢一个名字。”
赵维扭不过他,只得同意,“那好吧!”
说完,又一阵头疼。
心说,幸好只有一千!否则,以狂野著称的蒙古悍卒遇上更野的、见人就要割头皮的印第安人,也不知道是啥效果。
此次归宋,赵维身边有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一百义勇,和血头带领的一千印第安战士。
除这些人之外,还带了火药房这一年产的所有火药、火器,以及黄金白银和一些美洲作物的种子。
这么多物资,按理来说,只复兴号加上刚刚下水不久的另一条新船,是不可能回航的。
不过还好,除了赵维这边,相公们为成王与璐王回宋,也是作了充足的准备。
挑选了精卒三千,物资无数,由十艘大型战舰承载。
当然,相公们还不知道,成王赵与珞已经被自己的儿子用蒙汗药给蒙倒了。
陆秀夫、杨太后,以及一众朝堂文武,是踩着时辰过来的。
今日二王归宋,朝中臣子无论官职大小皆来送行。
各军屯的百姓也是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聚于新崖山,恭送两位王爷先行一步。
璐王赵晔则是与送行臣僚一道而来。
赵维远远看着,发现这小白脸的脸色更白了。
要知道,赵晔也才十七岁,再老成能老成到哪去?
平时被大伙夸上了天,心性自然飘忽,以为真是人中龙凤,救难福星。如今十几万双眼睛等着他回宋激励万民,啪叽一下摔回了现实。
他也怕,而且怕的要死。
事实上,赵晔有一个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他胆子其实很小。
小时候,只要是打雷下雨的夜晚,他只有钻到母妃的怀里才肯入睡。
只是,后来国难当头,他父亲秀王说:我辈当出,救民于水火。
于是,赵晔就学着他爹的样子,高喊着救国救难,一步步成了皇家的榜样。
以至于当陆相公说,把崖山突围之功放在他头上的时候,赵晔觉得那是理所应当。
他比赵维强!他是榜样,更应该是英雄。
尽管他依旧胆小,尽管崖山突围时,他躲在船舱里,看着赵维提刀入阵,看着大宋儿郎浴血厮杀。他想出去,可是他不敢。
至于现在,赵晔的脑袋是懵的。可被架在这里,不回去不行。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抢那混蛋的功劳?
他甚至有股冲动,想对着众人大吼:“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有十七,我想活着。”
可最后,他终是没喊,因为...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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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簇拥璐王来到码头,不见成王赵与珞,却见宁王忙前忙后。
陆秀夫扫看一圈,也不见人,只得上前与赵维见礼。
“敢问宁王,成王殿下何在?时辰不早了。”
只见赵维咧嘴一乐,说出一句不靠谱的。
“我爹?我爹昨晚喝多了,正在屋中睡的香甜。本王一看,今儿是走不了了,于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就替他来了。”
“......”
“......”
“......”
众人眼珠子没突出来,你替他来?开什么玩笑!?
杨太后拦着赵昺,无语地白了赵维一眼,解围道:“你这孩子,端不分轻重!此百官在列,万民送行之时,说的什么笑料?”
“来人,去看看成王可准备妥当?”
好吧,什么喝多了,睡的香甜,杨太后压根儿就不信。
陆秀夫闻之,也是有心给赵维留面子,急声道:“还是老臣亲自去请成王殿下吧!”
说着话,转身就走。
可是。
“太后!陆相!”
赵维冷然一喝,把陆秀夫叫住了。
待其回身,正对着赵维深沉且坚毅的眼眸。
“宁王这是?”
只见赵维深吸口气,突然缓抬双臂,抱掌于顶,向着杨太后、陆秀夫,以及在场的官员百姓,一揖到地,奉上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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