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第47节作者:
曹三公子 日期:2009-01-16 02:11:43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6
十月革命
且说刘縯募集刘氏子弟,凡得一千余人,再加上所养宾客,总兵力也只在两千上下。如果造反只是为了过把瘾就死,那这点力量已经绰绰有余,但对刘縯志在推翻王莽、重建汉室的宏伟目标来说,区区两千兵力,实在不免有些恨少。
为了谋发展、求壮大,首先便必须融资。南阳的豪杰们已经放了刘縯鸽子,无奈之下,也只好打起流民武装的主意了,正好新市兵和平林兵正在舂陵附近屯留。对于这些流民武装,刘縯本来是看不上眼的,但兵力过于紧缺,于是也不妨争取,反正秃子当和尚,将就材料,只要大家在反对王莽上取得共识,那便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既然融资,便意味着股份稀释,自己的控制权也将因此减弱,但在刘縯眼中,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以他的智力和武略,以及刘氏的旗号和威望,要摆布这些既没有见过世面、又缺乏人生理想的流民,那还不是简单得很。
刘縯派遣刘嘉前去游说。刘嘉通过刘玄的关系,顺利说服平林兵。再经由平林兵首领陈牧的引荐,成功说服新市兵。
于是在舂陵汇集,刘縯大开宴席,劳飨新市和平林二军,席间共推刘縯为统帅。刘縯也不谦让,欣然应允,将兵力分为六部:平林兵千余人为一部,由陈牧统领。新市兵五千人则分为三部,分别由王匡、王凤、马武统领。刘氏子弟为一部,由刘稷统领。刘縯的宾客也为一部,交由刘秀统领。刘縯则总领六部,自号为“柱天都部”,柱天者,意为擎天之柱,都部者,意为统摄诸部,名头不可谓不响亮,但如果和埃及法老王的尊号比起来,相差却不可以道里计。
譬如最著名的图坦卡蒙,其名号由五部分顺序组成,全称为:“强壮的公牛,切合神所创造的形体——法律的动力,平靖两地之人,让所有神祗息怒之人——展示王权之人,让所有神祗息怒之人——太阳神的庄严现身——阿蒙神现世的化身,上埃及赫利奥波利斯城的统治者。”
草创时期,万事从简,刘縯自号 “柱天都部”,已然颇感得意和满足。刘縯部署停当,六部兵合八千余人,这便是他起兵时的全部家底。在这六部里面,无论武器装备还是战斗力,无疑以刘縯嫡系的两部更为精锐,但从人数上来讲,刘縯的嫡系毕竟只能占到四分之一。以四分之一的股份,控制着整个造反集团,如果造反进展顺利,自然没人会有想法,然而一旦遭遇逆境,这些招来的朋友,可能立刻便会翻脸成为仇人。
为了表示共同起兵的诚意,也为了避免新市兵和平林兵的心理不平衡,刘縯又匀出大量武器装备,作为见面礼。刘秀更是让出自己的马来,以牛为坐骑。即便如此,依然远远不足以化解上述潜在的危机。
部队结集完毕,向何处进攻?习惯于四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新市和平林二军,并无法提出主张,只能听从刘縯的决定——挺进宛城,先拿下这座天下五都之一的南阳首府。
此时回头再看,便可见出李通泄密事件的严重后果。如果当初未曾泄密,宛城此刻已是刘縯的囊中之物,这一趟艰苦的长征也便大可不必。如果刘縯已然拥有宛城,又何必有求于流民,引其入室,从而在自己身边埋下定时丨炸丨弹?
十月底,六部向宛城进发,也可以算是十月革命了。至于刘氏的家眷,自然也要携带上路,即便是老幼妇弱,也一个都不能落下。虽然明知这样会拖慢行军速度,给部队增加包袱,但也只能作此无奈之举。将家眷留在舂陵,无异于让他们白白送死。向来主张别惹事、事别惹的刘良,见大势所趋,也不得不跟随大军同行。
六部一发,昔日繁华的舂陵,瞬间便成一座空城,只有留守的猫狗,望着主人们离去的背影,空喵喵,乱吠叫。
于是西击长聚,大胜,再经唐子乡,大胜,屠城。随后,兵锋直逼湖阳。
到达宛城的道路曲折而漫长,这一路上,战斗将会越来越激烈,行进也会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湖阳城,仅仅只是刘縯等人碰到的第一道难关而已。
日期:2009-01-19 01:38:13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7
湖阳
兵贵神速,最好是迅如闪电,猝不及防之下,便劈对方一个外焦里嫩、香馋可人。但在刘縯这里,随军携带众多家眷,根本不可能快速行军,只能缓慢推进,而由此导致的结果便是:给前方留下足够时间进行战略准备,一路之仗,注定将越打越强硬。
湖阳城乃是舂陵到宛城的必经之地,湖阳县尉荀杜早早收到消息,一边大力修固城防,一边紧急驰书求援。
六部兵临湖阳城,久攻不下,颇有伤亡。战事陷入僵局,而新朝的援军随时可能抵达,到时内外夹攻,形势将无比被动。
怎么办?要不绕过湖阳城,继续向宛城挺进?然而起了分歧,新市兵和平林兵执意不肯,湖阳在南阳号称富庶,一旦破城,那便意味着无数的钱财美女,宝山在前,岂能轻易舍弃?
我们前面说过,刘秀的外公樊重家居湖阳,而此时,刘秀的母亲樊氏也正在娘家养病。樊重听闻刘縯起兵,又怒又怕,一旦官府追究下来,他一辈子辛苦积攒的家产,就得白白充公,而一族人的性命,也将横受牵连。眼看大祸临头,樊重恐惧之下,只能拿可怜的女儿撒气,不断责骂樊氏,生出这么两个不肖儿子,败了刘家不算,现在又要把樊家也拖下水。樊氏本来就抱病在身,遭父亲这么一骂,又不敢辩解,老头子八十多岁了,哪里经得起顶撞,于是病越发沉重下去。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娘家,一边是自己生养的儿子,樊氏两边都不愿拖累,趁夜悬梁自尽,只留一句遗言:勿以我为念。
樊重见女儿自杀,不免感伤,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他必须赶紧撇清和刘家的关系,于是连女儿也不敢安葬,只是停尸野外。族人樊巨公实在看不过眼,当夜将樊氏收敛,草草葬于城外乱坟岗。
樊重依然惶恐不安,再向官府负荆请罪。荀杜见樊重送上门来,也不客气,将其一家悉数下在狱中,道:“倘若刘縯不经过湖阳,一切好说。如果经过湖阳,那就休怪本官无情,要按国法论处了。”
然而,刘縯的军队还是来了湖阳,荀杜大怒,下令将樊重一家满门抄斩。属下官吏共谏道,“樊重父子,礼义恩德行于乡里,虽有罪,且当在后,不如先扣留以为人质。城能守住,再杀不晚。万一城破,有樊重父子在,于刘縯面前也有说辞。”
荀杜想想也有道理,杀了樊重一家,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好好利用他们和刘縯的亲属关系。荀杜于是命樊重出城劝降刘縯,樊重之子樊宏担心樊重年高,不能受刘縯之辱,请求代父出城,荀杜应允。
樊宏出城,直投刘縯营中。刘縯见了娘舅,拔剑欲杀,左右苦苦劝住。刘縯命樊宏引到母亲墓地,只见坟茔连绵,一片荒凉。刘縯和刘秀跪在母亲墓前,痛哭流涕。哭罢,刘縯怒视樊宏,道,“舅氏前来劝降乎?”
樊宏见父亲逼死樊氏,也是深感内疚。他能理解刘縯的愤怒,但城中一家老小的性命又不能不救,只得软语哀求道,“请伯升垂怜樊家数百口性命。”
刘縯冷笑道,“阿母为樊家逼死,我与樊家,已是恩断义绝。樊家死活,与我何干!”
樊宏道,“老爷子年岁已高,还望伯升念及。”
刘縯本来就不待见外公樊重,老头子是个大财迷,虽然家资巨富,可他这个外孙却一点光也没有沾到,现在又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叫他如何不恨!如今见樊宏拿樊重来说事,刘縯大怒之下,直呼樊重之名,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樊重早就该死。”又手指湖阳城,道,“舅氏入城去,告县尉,想杀樊家便杀,我意已决,必破此城。”
樊宏堂堂一个长辈,楞是被刘縯骂得大哭,跪下哀求,刘縯不为所动。刘秀苦劝刘縯,刘縯道,“阿母自杀,正是让我二人再无挂念,专心起兵。樊家咎由自取,须怪不得我无情。”
刘秀道,“舅氏自城中来,必知晓城中虚实,不如好生计议,看看可否有两全之策。”
樊宏听闻刘秀之言,于无所希望处见到光明,连忙献计道,“城中主战者,惟县尉荀杜一人而已。只要杀了荀杜,湖阳必降。”
刘縯于是召六部首领商议,募一死士,入城刺杀荀杜。新市兵和平林兵无人响应。刘稷长身而起,大笑道,“一群小儿,何其懦矣。某愿往。”
刘稷布衣入城,荀杜命人搜身,见无兵器,戒心大减。刘稷进言道,“新市兵和平林兵,乱党也,众达五六千人。刘縯势单力薄,为其所迫,虽不敢不从,却早已有心杀之邀功。今命某与县尉约,夜见城外火起,便开门杀出,刘縯在外为应,必破贼兵。富贵之日,幸勿相忘。”见荀杜犹豫未决,刘稷再道,“樊氏一门在县尉手中为质,刘縯安敢有诈?”
荀杜高估了世间亲情,于是大喜,聚宴取乐,只等天黑。席间,刘稷敬酒,举案掷荀杜,荀杜应声而倒,刘稷一跃而上,拔荀杜之剑,一剑断头,提头大呼道:“王莽败亡,指日可待。刘伯升起义兵,复汉室,乃天下所望。今降者免罪,不降者,视荀杜之头。”
众人见刘稷勇不可挡,为其气势所迫,不敢反抗,又久闻刘縯乃天下英雄,城下慕名前来投奔者与日俱增,而官府的援兵久也不来,城守得了一时,却守不了太久,今荀杜已死,于是心灰意冷,皆降。
刘稷大开城门,刘縯率军入城,征战连日,士卒疲乏,于是下令休整一天。然而,正是这一天休整,却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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