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号晚九点，黄晓霞与人发生争吵，第二天凌晨她就被人杀害了。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卫明将手机放进口袋，向下走了过去。
　　嘎吱，嘎吱……
　　四号楼的电梯亦如这里的房屋般破烂不堪，让人好生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就要散架坠落了。
　　听着这让人揪心的声音，几分钟后卫明舒了口气，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四号楼门口，101与102室相对而居。

　　两户人家门都在锁着，想来都是上班去了。
　　卫明拿出手机。
　　“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粗重沙哑的声音，周围还有菜市场那种特有的噪杂声。

　　“你好，我是市特别调查组的。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领导你说！”
　　“刚才看了调查报告，你说黄晓霞昨晚九点钟与你对门的曲洋发生过争吵，你确定吗？”
　　“确定，万分确定！”
　　严鸣操着大嗓门说道：“昨晚刚好我过生日，约了几个朋友在我家吃火锅喝酒来着，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了对门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我们本来不想出去的，只是这房间的隔音太差了，一直听着对门争吵太影响心情了，所以我就出去看了！”
　　“那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能给我详细说一下吗？”
　　“当时推开房门后，我就见到李晓霞满脸通红地站在对门门口，说清扫个人垃圾不是她的义务什么的。

　　然后就看到对门那个眼镜男情绪激动地说不给他将垃圾处理掉，就让李晓霞明天出不了这个公寓楼什么的……
　　当时我着急喝酒就朝他们吼了一嗓子，他们也就没吵了，再往后我就一直跟朋友喝酒来着，后面的事情就真不知道了！
　　您这么一问，曲洋那小子该不会是杀人犯吧？
　　我天！看来我不能再只顾着省房租了，得赶紧搬家，跟一个杀人犯住对门，想想就怕啊……”
　　严鸣操着大嗓门在电话那头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卫明将电话拿开了些，沉声道：“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你的描述涉及刑事案件，你可以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可以，完全可以，我严鸣虽然只是一屠夫，文化也不高，但我这辈子敢作敢当，从未说过谎话！”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以后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

　　“好嘞，领导以后要买菜的话可以来附近的龙兴菜场，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好说，你忙吧！”
　　卫明将电话挂断，转过身子将目光对准了102室。
　　“这孩子我看平时挺老实的啊，难道犯事了吗？”
　　王汉是龙兴公寓四号楼的二手房东兼负责人。
　　他本来还在家里跟人打着麻将，却被一个自称市局特别调查组的冷面青年给喊了出来。
　　王汉心里可不舒畅了，毕竟他连胡了好多把势头正旺，突然被官家给揪了出来，后面这个把月怕是财运受阻，再也不能好好的赢钱了。
　　冷面青年正是卫明。
　　他对王汉的碎碎念就像没听到，直接过滤掉，抬手指着眼前的门锁冷声让他开门。

　　“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我需要看看你的丨警丨察证！”
　　卫明出外没有穿警服的习惯，王汉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给！”
　　卫明也没有废话，将汪海早已给他备好的丨警丨察证递了过去。
　　“还真是丨警丨察！”

　　王汉一边嘀咕着，一边在口袋里的几大串钥匙上翻找了起来。
　　看着对方慢吞吞的动作，卫明皱眉道：“我希望你快一点，不然我会以涉嫌聚众赌博的理由将你带回局里好好教育一下！”
　　“警官别生气，我加速，加速！”
　　王汉缩了缩身子，而后快速抽出了一把钥匙塞进眼前的锁孔，咔嚓一声将它打了开来。

　　“卫警官，门开了，要不我先撤了？”
　　“外面候着，我等会还有事情问你！”
　　卫明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后缓缓推开了房间。
　　腐臭，才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食物腐烂发霉的味道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咳咳……
　　卫明偏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而后神色恢复如常抬步走了进去。
　　脏、乱、差……
　　这是卫明对于眼前这个房间的第一印象。
　　15平方左右的房子除了一张大床外，满满当当的全是凌乱的生活用品与错综复杂的电路排布。
　　满地的易拉罐瓶子，未倒掉的泡面筒将桌子上大半的空间全部占据。
　　烟灰缸早已堆满了烟头，地上的烟头也扔的全部都是。
　　IT工程师？
　　宅男？
　　卫明将目光转向窗边的一个小型电脑桌，上面摆放着一台关闭着的台式电脑，电脑前还有几张地图摊开着。
　　卫明目光一缩，走了过去。
　　江城交通图，城市路线规划与改造，城市监控的合理布局，2014年江城极客大赛亚军奖杯，2016年全国红客大赛冠军奖杯，红客联盟荣誉证书……
　　电脑桌上有一张详尽的江城交通图，一摞专业性极强的书籍。
　　桌上还有几个奖杯，散发着让人眼花的金色光芒。
　　这一切都说明，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名极为厉害的技术工作者。

　　废弃蜡像馆，遭人篡改的视频，对江城的交通状况与监控死角极为熟悉，这几句话不断在卫明脑海中回荡，最后只剩下一个两个字的名字：曲洋。
　　站在屋内，让人作呕的腐臭味不断刺激着卫明的神经，一个面容冷峭的意识体在卫明眼前不断成形。
　　他二十几岁，戴着一个古板的黑色近视眼镜。
　　他具有极强的专业能力，有极好钻研的极客精神。
　　在这个领域里，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咖，受万千同行崇拜。
　　他是网络世界里的神，无所不能。
　　只不过网络终究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人还要回到现实世界里来。
　　噼啪，噼啪……
　　他坐在电脑桌前，双手飞舞不断地敲击着键盘。

　　一行行代码在他眼前出现，一件件作品被他成功地打造了出来。
　　完美！
　　他脸上全是胜利的微笑，瞅着空隙喝了口茶水。
　　咕咕……

　　饥饿的肚皮不断做着抗议，他皱了皱眉头，越过满地的垃圾拿出了一盒泡面，倒上开水之后继续忙了起来。
　　生命中所有的时间都专注在一件事情上，这是一件疯狂但却让人极为兴奋的生活方式。
　　曲洋深深沉醉于这样的生活里，只是现实却让他苦不堪言无比难受。
　　他只想去做那些有挑战性的事情，倒垃圾这种活简直太低端了，做的兴趣是一点都没有。
　　只是屋子里的垃圾还是要处理的，不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某一天，他看到了李晓霞。
　　环卫工人？
　　清扫垃圾不就是他们的专业吗？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门的人来做，这是他的认知。
　　或许是微薄的报酬，或许是帮忙教授一些手机软件的使用方法，再或许曲洋的面孔与李晓霞上大学的儿子有几分相像，使得李晓霞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下来每天帮助曲洋打扫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