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
第25节

作者: 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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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护镇定自己的心神,向这个灭西将军鞠了一躬,“定威郡沙亭百姓,举亭迁徙到南方巫郡,望将军放行。”
  “你走不到巫郡,”灭西将军说,“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
  干护低头,心里不屑,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匪军四天攻打凤郡城池的凶悍,还真的以为他在好意提醒沙亭的百姓的安危。
  “黄化吉,”姜璇玑虽然跪着,语气还算镇定,“长安和定威郡的马上就会得到军情,援军十天内必将到达凤郡,你现在投降,我还能替你求情。”
  干护看了看姜璇玑,觉得这个郡守骨气虽然是有的,只是分辨不了自己的处境。这个叫黄化吉的匪首,已经造反杀了凤郡的守军,这种罪行,怎么可能由他来求情豁免。更何况,匪军这些亡命之徒,根本就没有留守凤郡的意图。不过,姜璇玑还能有什么话好说呢。

  黄化吉没有理会姜璇玑,而是问干护:“你去巫郡,一路上都是这种欺凌百姓和流民的郡守官员,如果不是我击败凤郡守军,你和沙亭百姓,能逃过姜璇玑的毒手吗?”
  看来黄化吉在攻城之前,早就对沙亭和凤郡的情况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干护只是想不出来,黄化吉派出了什么细作,接近了沙亭亭民和凤郡守军。
  “不能。”干护诚实的回答。
  “不如沙亭百姓归顺我们义军,一起攻城拔寨,占领雍州。”黄化吉说,“前朝北护军的后代,该恢复到当年的军户身份了。”
  “沙亭百姓只想平安的耕作。”干护拒绝了黄化吉,“亭民都是农夫。”
  “我手下军士,”黄化吉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哪一个不是农夫。只是被雍州的各郡官员欺压的狠了,才开始反抗。”
  干护无法辩驳,也没有答应。
  黄化吉不再劝说,而是走到了姜璇玑面前,一个匪军随从递给黄化吉一柄短刀。黄化吉说:“郡守两年前对我的恩惠,我现在还给你了。”说完左手捏住姜璇玑的鼻子,右手用短刀,慢慢的切割姜璇玑的鼻梁。黄化吉故意延长姜璇玑的痛苦,短刀割的十分缓慢。姜璇玑发出嚎叫,头部晃动。黄化吉手臂展开,把手里姜璇玑的鼻梁示意给城墙下所有的匪军观看。
  匪军都发出欢呼。
  黄化吉一直看着姜璇玑的声音沙哑嚎叫,身体抽搐,不停的大骂黄化吉:“妖人,妖人,祸乱的妖人…”。
  姜璇玑的痛苦,给了黄化吉莫大的喜悦。直到姜璇玑不再发出声音后。黄化吉点头。匪军两个刽子手,将姜璇玑恩在墙头,用朴刀砍下了头颅。而蒯茧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身体抽搐。
  黄化吉看见姜璇玑已经受诛,对着干护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折辱凤郡郡守。”
  “杀就杀了。”干护说,“姜大人贵为郡守,你为什么还要在他死前劓刑。”
  黄化吉冷笑了一声,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捏住自己的鼻梁,焦黄的鼻梁被他从脸庞上拉扯下来,干护才看见,黄化吉的脸部正中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鼻孔,手里拿着的是檀木制造的假鼻梁而已。

  干护不知道黄化吉与姜璇玑之间的具体恩怨,但是很明显,黄化吉一定是受了姜璇玑的劓刑,割掉了鼻梁。
  劓刑是大景十分残忍的肉刑,本应该处罚在有罪责的贱民身上。可是干护知道,在雍州这个暗无天日的治下,这个黄化吉当年一定是受了冤屈。
  接下来,干护看见黄化吉命令刽子手把姜璇玑的尸体拖倒跟前,黄化吉亲手用短刀将姜璇玑的腹部划开,姜璇玑的内脏显露,干护身体战栗,这个所谓的灭西将军,连尸体都不肯放过,极尽折辱,早已是一个疯狂的杀人恶魔。
  黄化吉对着干护说:“你看不惯我的作为,可是我却要告诉你,你们沙亭百姓的性命就系在这个狗官的尸体上。”
  干护一时不明白黄化吉的意图,可是接下来,黄化吉的作为,让干护更加惊愕。黄化吉深处枯柴一般的手掌,在姜璇玑无头的尸体里摸索一会,掏出了肝脏。
  干护一阵干呕,而城墙上的匪军看着黄化吉,脸色郑重。
  黄化吉把血淋淋的肝脏捧在面前,迎着阳光,仔细看了一会。然后对干护说:“沙亭的百姓命不该绝,肝神让我放过你们。”
  干护吃惊的看着黄化吉,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还有你,蒯大人。”黄化吉说,“你的性命也留下了。”
  “将军是要放过我们?”干护还不相信事情来的这么轻松,却有这么诡异,“让我们沙亭百姓离开凤郡。”

  “肝神的意思,我也不敢违背。”黄化吉把手里的肝脏扔下城墙,语气十分的不甘心“你们走吧。”
  然后让匪军解开了蒯茧身上的绳索。干护不再犹豫,立即离开,可是看见蒯茧的身体瘫软,裤子湿漉漉的,发出恶臭,已经是屎尿齐迸,没有力气行走。干护想了想,背起蒯茧,走下城墙。
  当干护背着蒯茧走到城墙之下的时候,城头几十个头颅纷纷落下,干护不用看,也知道是匪军把俘虏的凤郡官员全部斩首在城墙之上。
  在干护的前方,护城河边,匪军开始用长矛屠杀凤郡的平民大户百姓。这些男性百姓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是另一边的几千名妇女都同时哭嚎起来。

  干护背着蒯茧,从匪军屠杀场边走过,不敢看这个血腥残酷的屠戮场面。一直走到了山丘,把蒯茧放下,命令沙亭百姓,“马上启程,向陈仓小道进发,不可迟疑。”
  陈旸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匪军真的放过了我们。”
  “你知道什么门派信奉肝神吗?”干护问陈旸,“我得好好的感谢这个神仙。”
  “五雷派供奉心肝脾肺肾五个神魄,匪军的谋士是五雷派的术士,既然提起了肝神,那么他应该是用了五雷派的割肝占卜术的卦象,放过了沙亭百姓。”陈旸说,“没想到这个门派首先发难了。”
  “你在路上仔细跟我说吧。”干护虚弱的说。
  沙亭军进入了陈仓道,雍州与汉中之间横亘的连绵秦岭,一直都是中原版图南北之间的一道巨大屏障,也只有凤郡之南的陈仓道能够出入。但是这条道路十分的难行,官道蜿蜒,在群山中曲折,遇到绝壁,就只能在悬崖上开凿孔洞,插入木桩,在木桩之上铺垫木板,木板只有七尺宽,勉强能通过一辆马车。这就是艰险的栈道。
  栈道每隔十里不等,就会在悬崖上堆积一部分木材,军队行进中遇到了木板腐坏,就会用这些木材修葺。沙亭的马车本就破烂不堪,并且车宽比中原的马车宽了一尺,无法在栈道上行走。
  干护下令,将所有的马车抛弃,亭民背负口粮和细软,剩下的马匹用来驮伤员。然后第一个走上了栈道,带领亭民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
  木制的栈道不断的发出崩裂的声音,让刚刚走上去的亭民,心惊胆战。走了一天之后,亭民也就习惯,行走的速度加快。干护一心带领亭民进入汉中,他也担忧那个自称灭西将军的黄化吉,会不会改变主意,追上来屠杀沙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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