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虽然年过五旬但是皮肤白白净净,面上无须,皱纹也很少,可见平时保养得当。嘴唇很薄,鼻梁也不挺,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着,透出精光,让人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心理的端倪。人很瘦,稍微有一点驼背,应该是长年伺候皇上总是弯腰造成的,手上带着一个大号的和田宝玉扳指。整个人衬在曳撒里显得有些滑稽,头上翼善冠的镶金珍珠配饰叮当作响。腰间系着金玉带。
此时正拿着铜柄的水晶放大镜正在仔细研究着花瓶上的龙纹,“嗯,龙首昂起,龙体首尾相顾,蜿蜒飞腾于祥云之间,惟妙惟肖,哈哈,真品真品啊。”
“厂公喜欢就好,等会下官就让人打包给送到厂公府上去。”顾秉谦躬身说道。堂堂一品大员竟然自称下官。
“首辅大人有心了。”魏忠贤谈谈道。
“哪里哪里,能为厂公效犬马之劳是顾某的荣幸。”顾秉谦带着谄媚的神情在一旁毕恭毕敬道。
两人正说话呢。顾秉谦的儿子过来禀报,“厂公爷爷,父亲,王绍徽王尚书和李春烨李尚书二人登门拜访。”
“他们这时候来干什么,平白打扰了厂公的雅兴。去,就说我很忙,不见。叫他们明天再来。”顾秉谦道,“知道了,父亲。”他的儿子应道。
“哎~老顾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说是打扰我的雅兴呢,两位尚书过来肯定是有公事,怎么能因为我而耽误了公事呢,大家都是为皇上为大明做事,当效仿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顾你说是不是啊。”魏忠贤手上不停,依然盯着放大镜,头也不抬的对顾秉谦说道。
“是是是,厂公教训的是,是下官孟浪了,我这就叫他们进来。”顾秉谦点头哈腰道。如果文武百官看到这一幅画面肯定会眼珠子掉下来,当朝首辅在魏忠贤面前表现的像一个小厮,要知道顾秉谦可比魏忠贤还大了十几岁啊。
顾秉谦的儿子带着李春烨和王绍徽二人进到厅中来,本来他们二人是来拜访顾秉谦的,可是进到厅中才猛然发现魏忠贤竟然也在这里,二人诚惶诚恐跪地磕头道:“厂公千岁!”
魏忠贤头也不回继续研究着龙纹道:“起来吧,今天不巧,咱家也在顾大人府上,希望没有打扰二位大人处理公务啊。”
王绍徽立刻接口道:“厂公这么说真是折煞小臣了,小臣正准备向首辅大人汇报后就去禀报厂公,正好厂公也在,小臣就一并禀报了。”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李春烨在一旁附和。
二人这么一说魏忠贤还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旁边的一个侍女端来一盆清水,魏忠贤在铜盆里净手,然后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毛巾将手擦干道:“别在那杵着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听闻顾大人喜欢喝家乡进贡的碧螺春,不知咱家可否品一品啊。”
“厂公说笑了,家乡的碧螺春能入得了厂公的法眼,是顾某的荣幸。”当下吩咐左右上茶。
喝了一口茶,顾秉谦道:“什么事说吧,正好厂公也在。”当下王绍徽把东林党挑动御史台准备弹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南直隶的捷报呈上去给魏忠贤翻看。
魏忠贤听他们把事情说完冷笑道:“嘿嘿嘿,看来咱家对这帮跳梁小丑杀得还不够狠啊,杨涟和左光斗都化成灰了,这帮人还是贼心不死,一天不给咱家找点麻烦心里就难受,不过这次你走运,张鹤鸣很不错,这个折子上的很及时,要不袁鲸那帮人闹起来,咱家都保不住你,不过你认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蠢,收钱之前能不能先调查一下,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官位上扶,这次你躲过一劫,下次再有你可就万劫不复了。”王绍徽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连忙应声,“厂公说的是,我一定反省一定反省。”
“嗯,张鹤鸣差事办的不错,放到南京可惜了,老顾啊以后若是有机会,寻个由头调到京城来吧。”魏忠贤一边喝茶一边道。
“是,下官明白。”顾秉谦答道。
魏忠贤又转向王绍徽那边,对王绍徽道:“这个折子里提到的陈严龄是咱们的人吗。”
“是,是咱们的人,是下官将他提拔到太平知府的位置上的。”
“恐怕是收了银子吧。”
“这,这,瞒不过厂公的火眼金睛。”
“哼!知道就好,收银子可以,事要办的漂亮,这个陈严龄不错,将他调到南京兵部任给事中吧。还有里面一干人等,只要是我们的人,该升迁就升迁。东林的根基在江南,咱们一定要斩草除根,在南直隶多安插咱们的人,好好杀杀东林党的气焰。还有这个斩了贼首的总旗,倒有几分本事,既然防守把总和百户战死,就让他接了把总的位置吧,叫陈严龄去找他谈谈,你明白我的意思。记住我们的宗旨,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目标只有一个,灭了东林党。”
王绍徽站起来躬身答道:“是,下官明白。”这几个人说话间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吧。
紫禁城,乾清宫。“皇上,天气寒冷,还是进屋去吧,别着凉了。离正旦大朝没多少天了,可别冻坏了身子,要保重龙体啊。”却是魏忠贤的声音。
“大裆,最近朕在研究武侯的木牛流马,你看朕仿制的木牛,形似是有了,可是这民间传说的舌头机括朕还没摸着门道。军器局的那帮子又不堪用,朕甚是烦恼。”说话的正是天启皇帝明熹宗朱由校。
只见他身穿明黄色十二章纹衮服,宽大的袖筒却被他卷了起来,头上的二龙戏珠翼善冠也不知去向,只用网巾罩着,瘦瘦高高的,面色红润,圆脸,面上无须,耳垂较大,面露福相,年刚弱冠,看上去十分和善。
当今圣上好木工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明熹宗又被称为木匠皇帝。此时他一手拿锤,一手拿锯,绕着乾清宫院中摆放的一只木牛左看右看,好像是在研究从哪里下手改造。天气寒冷,但他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伺候的司礼监的太监们都远远地站在两旁,院子中央只有魏忠贤和皇帝两人。魏忠贤劝了两句见皇上兴致不减。索性不再相劝,陪着皇帝两人一起站在院中研究起了木牛来。
“皇上,奴才愚钝,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要不这样,奴才有个主意,顺天府军器局的人不行,咱们可以调用应天府军器局的人,南直隶那帮子闲人整天和海外蛮夷打交道,说不定有新思路。”魏忠贤垂手进言道。
“大裆好主意啊,就这么办,明天就召应天府军器局的人献策,若是成了朕有重赏。”皇帝略略有些兴奋道。
“奴才领旨。”魏忠贤笑眯眯道。
旁边伺候的太监们虽然经常见到这种场景,然每次心下还是胆寒不已,人都说魏公公是阉党,是奸贼。然放眼整个大明,能和皇帝这么谈笑风生的舍他其谁。皇帝叫他大裆,这不是君王对臣下的称呼,而是朋友伙伴之间的称呼啊。怪不得魏公公权势滔天,得皇上如此相待,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就连前任首辅帝师叶向高都没这个待遇。
研究了一些时候,皇帝有些乏了,早有宫女太监端上铜盆暖巾给皇帝净手擦汗,魏忠贤支开给皇帝擦汗的小太监,亲自拧干了毛巾给皇帝擦拭额头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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