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脚步》
第38节

作者: 刘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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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门口的海塘已经合拢,里面计划养殖对虾。
  出村子的路,沿着建海塘开山挖石后平整的山脚,重新建了一条,都是zF出的钱。
  故乡的山村从此告别了出门爬山的历史!

  母亲还告诉我今年家门口海边鳗鱼苗旺发,那种细如发丝的小东西很值钱,有专门的外地人来收购,一条2一3元钱,大哥他们也抓了不少。
  随着周边建设项目的增多,沙泥变得很紧俏,两位哥哥在自己的承包地里挖沙卖给人家,一拖拉机能卖10多元钱。
  “路通了,信息灵了,钱好赚了。”
  “和你在的时候变了很多!”
  听到这些我很兴奋,也很高兴,感到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正在惠及我的家乡和亲人。
  我也把自己想在部队考试和奋斗的想法告诉母亲。
  母亲很淡定。
  “回老家去也很好,公社的机械厂肯定能去。”
  “你识字识算不会比别人干得差。”

  我理解母亲,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子女们能在她照应到的范围热坑热饭,就是理想中的生活。
  或许她也是在给我宽心,“家有三分薄地,怎么也饿不着你!”
  平凡的母亲讲不出豪言壮语,但这些朴实的话语给了我强大的精神支柱:
  不必为三斗米折腰!

  母亲还带给我一条令我非常惊奇的消息:“阿拉台湾大大回来了!”
  舟山话“大大”就是叔叔。
  不过不是亲叔叔,但他是整个族系中与我母亲最近的一脉。
  母亲14岁时看着他被国民党军队抓壮丁抓走,哭得惊天动地。
  我知道当时台湾与大陆还没三通,好奇的问:

  “怎么回来的?”
  “他们一帮人去日本旅游,投靠大使馆转上海回来的。”
  他被抓去时刚结婚不久,还没孩子,家中还有一个母亲。
  他的母亲天天等,夜夜盼,哭瞎了眼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的老婆没有改嫁,找了一个男人到插门,生了一男一女。

  男孩和我同岁,女儿大两岁。
  前两年通过同个村子被抓到台湾的人,转xG的亲戚有了书信往来。
  回信去说是母亲还在,老婆未嫁,生了一个女儿,是他留下的种。
  还把女儿的照片寄过去,让他看。
  听说他时常会寄些钱过来。
  “阿拉大大知道被骗了很伤心,回来哭得不行。”
  我问母亲:
  “那么后来呢?”

  “他在台湾没有亲人,护照也收掉了,公社里出面把那上门的赶走住到一个庙里,他造了新的房子,与老婆和她的两个儿女住一起。”
  母亲说是她做了很多工作,缓解了他对老婆及其两个孩子的气恨。
  我以前一直听说台湾人很有钱,笑着问:
  “台湾公公的钱多吗?”
  母亲说:
  “我们不会去问,随便他有钱没钱,本家叔叔能回来就好,还有好多都没回来呢?”
  可怜我那哭瞎了眼的太婆没活到儿子回来的那一天!
  过了83年元旦我就变成了老兵,因为所里分配来了一批新兵。

  在此之前,3名老兵光荣退伍。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部队分分离离是每年都会有的事,但那是我第一次送别老兵,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
  歌里也是这么唱: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的情和义只有在临别时才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国兴是有思想准备的,他文化最低,家里也订了亲,完成了三年义务,回去结婚生子,欢天喜地的样子。
  汪初一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也没当上班长,但工作很努力,他是想留一年的。如果能够入个党,在农村当个村干部,甚至在公社找个管治安方面的事做会有优势。

  吴祥根的想法更复杂。他是老兵中两个高中生之一,还有一个是钱法根。
  但由于性格和表现的原因,没有提任班干部。
  有一种私下传言,如果以后提拔干部,都应该要有高中以上文化。
  他是想留的,我也不了解为何让他走。
  退出现役的命令宣布,是很庄重和严肃的。
  在会议室全体起立,所长宣读命令,向全体战友最后一次敬礼。
  在这种氛围中你想不流泪都做不到。
  这一别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同吃一锅饭的兄弟,他再也没机会为你扶起摔到的自行车,为你挡住来自背面的铁器黑拳!

  宣布命令以后,我帮他们计算好退伍安置费、医疗补助费和路上交通补助费,同时收缴领章帽徽和其他应上缴的财物。
  此时,我很想给他们多算一点费用,但上级给的标准明明白白。
  在他们逐个签完字,领取300多元全部经费的时候,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相互笑了笑。
  还是张国兴打破了尴尬,说了句“没给我们少算吧?”
  我笑着回答:

  “能算的都算上去了。”
  大家分头帮着他们整理邮寄回家的行李,仔细的贴上上级统一发下来的盖有公章的封条,写上收件的详细地址。
  工作的资料和笔记本一律不准带回家,一部份移交给同一个组的同志,另一部分作了烧毁处理。
  远远的看着他们轮流在菜地边上烧资料笔记的背影和火堆扬起的白色烟雾,忍不住鼻子发酸。
  他们转身时红红的眼晴,不知是被浓烟给酗的,还是在感慨三年回不去的美好青春。
  晚餐时大家轮流一遍遍给他们敬酒,同一批的战友、同一地的老乡、同一组的搭挡,有说不完的话语、诉不尽的情义,都融进了酒碗里。
  所里的领导此时保持格外的清醒,礼节性的回敬了一下,比平时明显喝得要少,时不时的提醒大家:

  “不要喝醉,一会还要开个欢送会。”
  等到开欢送会时,张国兴只会扒在桌上。
  第二天在车站送行的队伍中,除了所里的同志,还有不少当地的群众和附近一些村里的干部。
  汤岙村的治保主任徐正才边挥手边大声的喊:“祥根…来戏戏喔!”
  象山话戏戏是玩玩的意思。
  在和他们挥手告别的那一刻,脑海中不时的飘过大家一起生活和工作的情景
  心中默黙地为他们祝福!

  新来的5个新兵都是舟山人。
  刘仕军、徐松伟来自普陀的六横。
  潘高宽、徐龙年、王耀平来自岱山,其中王耀平是岱山长涂岛上的部队子弟。
  舟山人有个习惯,自我介绍常住地不安县乡,喜欢报所住岛屿的名称,带着深厚的岛屿文化。
  你如果仔细的听,来自不同岛的人,语言上都有明显的不同。
  他们82年底入伍,下到所里已过83年元旦,习惯都叫83年兵,也是武警部队体制改革后的第一批新兵。

  根据中央精神,从83年1月1日起,原来归属公丨安丨部的三支现役部队内卫、边防、消防三警合一,统一称为中国人民武装丨警丨察部队。
  原来的宁波地区武警边防支队改称宁波地区武警支队,边防分局变成了支队内设的业务指导部门,和司政后同级,副团级。
  大队一级名称上变化不大,但增加了对县消防队和县中队的领导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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