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睡谁》
第14节

作者: 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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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进急诊室,弈川一眼看见坐在长椅上的老钟。老钟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的牛仔裤,大衣扔在一边,身上、腿上和大衣上血迹斑斑。他见弈川到了,站起身,表情严峻的说:“宫外孕,大出血,正在抢救。”弈川听完这句话,像有人在自己心脏上砸了一锤,胸口一阵翻腾,口腔里涌起一股涎水。老钟看弈川木然的站在那里,脸色发青,赶紧扶他坐在长椅上,“别太着急了,大夫正在抢救呢。”老钟边安慰弈川,边摸出香烟,在自己嘴里点燃,然后放到弈川嘴里。香烟的过滤嘴上沾着老钟手上的血渍,泛着铁锈般的腥气,弈川不由得想起晓萌做引产后,产房里的味道——半桶血水的味道、自己未能出世的女儿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叼在唇间的香烟剧烈的颤抖起来。

  “嘿,把烟掐了,这儿是医院,不能抽烟!”一个小护士超这边怒气冲冲的叫道。弈川对此充耳不闻,依旧呆立不动,静静的掉着眼泪。老钟见状赶紧把烟从弈川嘴里抢下来熄灭,扔进旁边的纸篓,并歉意地朝护士点了点头。目送护士离开后,他轻轻拍了拍弈川的肩膀,轻声说:“兄弟,这次你算做了大孽了。”
  不知过了多久,弈川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淡淡的对老钟说:“我没带烟。”老钟没说话,摸出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递给他,向大门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抽。弈川接过香烟,老态龙钟的走出了急诊室。春节前北京的夜微冷,阵阵凉风吹着弈川的脸颊、闯进弈川的鼻腔和肺里,向刀片一样从里到外折磨着他。他的大脑开始在这种自然的痛楚下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的运作。很快,第一个理性信号出现在他脑海中:“她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的?”

  不知不觉间,弈川点燃了第七根香烟,他的左肺有点隐隐作痛。那疼痛不知是来自烟雾还是心脏。这时,老钟一把推开急诊室的大门,探头叫道:“弈川!快,出手术室了!”
  主治大夫看上去将近50岁年纪,太多的生老病死已经把他的脸打磨得麻木冰冷。“还好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谁是病人家属?”
  弈川从医生的语气上可以判断出:这人的专业性毋庸置疑。他走到医生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她没事吧?”
  “你就是病人家属吗?”医生摘下眼镜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擦了擦镜片,又把眼镜架回到鼻梁上,“病人现在很稳定。你先办一下住院手续,她还得观察一段时间。”说完,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回头补了一句:“办完住院手续来一下我办公室。”
  弈川来到住院处,好容易敲开锁着的防盗门,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她在毛衣毛裤外裹了件白大褂,脚上趿拉着拖鞋,整个一电视中暗访小诊所时到的形象。弈川说明了情况,对方甩给他几张表格后,便独自打哈欠去了。看看表格,弈川有些茫然:关于楚楚,他除了知道姓楚名楚和24岁以外,几乎什么信息也不了解。加上考虑到楚楚住的是三〇一的宿舍,弈川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咬牙,从头到尾编了一份登记信息,唯一真实的只有年龄。

  办完手续,弈川从老钟那拿了10000块钱交上押金,回到急诊医生的办公室。那个比弈川大两轮的医生正在写病疫。他注意到弈川的存在后,手上的笔依旧飞快地舞动着,头也不抬地问:“你和楚楚什么关系?”听到这个问题,弈川觉得脑中像喀啦一声响了个霹雷,后背上冒出一片冷汗。

谁在睡谁(22)

  春节前,晓萌抓住了公司一年中最后的机会,被公派到香港一个礼拜,似乎是负责一个什么骗钱会展的报道工作。弈川对此毫不在意,反而感到有些惬意。与AOD公司的战略合作在节前紧锣密鼓的策划起来,弈川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周旋于各种文件之间。而至于肖紫桐的那张水床,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他的第二张办公桌了。
  晚上,在享受完一顿国宴级的晚膳后,弈川像往常一样心满意足的躺在水床上,边抽烟边翻阅着紫桐公司的内部文件,紫桐则尽显贤淑本色,在厨房里收拾残羹冷炙和锅碗瓢盆。就在弈川昏昏欲睡时,手机忽然在床头柜上叫唤起来,吓得弈川一个激灵。一小团带着火苗的烟灰掉在他的领口里,烫得他一骨碌爬起来。“操!”弈川一边咒骂一边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顾不上捻灭,迅速抓起手机——是楚楚的电话。

  “喂。”弈川的声音充满焦躁。
  “你快来……我……我……啊——”电话那边传来楚楚惊恐的呻吟声。
  “怎么了你?你在哪儿?”弈川紧张起来,两脚忙乱的在地上找着拖鞋。
  “我在……家里,我可能……快死了……”楚楚的呻吟声中夹带着哭腔。
  “你别急,我马上来!先告诉我怎么了!”

  “血……我……流了好多血。”
  “你别害怕,我马上来!你要是能动的话,先把门打开,千万别上锁。”弈川挂断手机,顾不上穿外套,冲出卧室,胡乱抓起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跑出了大门。
  “哎——你干吗去?”紫桐在厨房听到动静也冲到门口,朝楼道里嚷道。
  “人命关天,回来再说!”弈川头也不回的答道。坐到车里,他马上拨通了钟若曦的电话,“喂!老钟吗?”
  “弈川吧?怎么着,出来耍耍?”老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忘吃喝嫖赌。
  “操,你丫正经点,人命关天!你现在在家吗?”
  “在呀。”老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油腔滑调的嘴脸。

  “你马上去我一个朋友家,把她送医院去,然后电话通知我。她家住在五棵松三〇一医院家属区,你先开车去,一会儿我把具体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到了就跟她说是我让你去的。就近,三〇一急诊室!我太远了,一会儿直接去医院。对了,方便的话带点儿现金,完事儿我再给你。”
  “行行行,你别着急,我马上去,到了再联系!”老钟匆匆收了线。弈川坐在方向盘前稍稍定了定神,把楚楚家的地址发到了老钟的手机上,这才发动了汽车,风驰电掣的向北京的西边杀过来。老钟在弈川的这几个哥们儿中是做事最严的一个,为人仗义,从不拖泥带水,又恰巧住在西四环边上,所以弈川把事情托付给他后,也微微安心了一些。

  冲进急诊室,弈川一眼看见坐在长椅上的老钟。老钟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的牛仔裤,大衣扔在一边,身上、腿上和大衣上血迹斑斑。他见弈川到了,站起身,表情严峻的说:“宫外孕,大出血,正在抢救。”弈川听完这句话,像有人在自己心脏上砸了一锤,胸口一阵翻腾,口腔里涌起一股涎水。老钟看弈川木然的站在那里,脸色发青,赶紧扶他坐在长椅上,“别太着急了,大夫正在抢救呢。”老钟边安慰弈川,边摸出香烟,在自己嘴里点燃,然后放到弈川嘴里。香烟的过滤嘴上沾着老钟手上的血渍,泛着铁锈般的腥气,弈川不由得想起晓萌做引产后,产房里的味道——半桶血水的味道、自己未能出世的女儿的味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叼在唇间的香烟剧烈的颤抖起来。

  “嘿,把烟掐了,这儿是医院,不能抽烟!”一个小护士超这边怒气冲冲的叫道。弈川对此充耳不闻,依旧呆立不动,静静的掉着眼泪。老钟见状赶紧把烟从弈川嘴里抢下来熄灭,扔进旁边的纸篓,并歉意地朝护士点了点头。目送护士离开后,他轻轻拍了拍弈川的肩膀,轻声说:“兄弟,这次你算做了大孽了。”
  不知过了多久,弈川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淡淡的对老钟说:“我没带烟。”老钟没说话,摸出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递给他,向大门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抽。弈川接过香烟,老态龙钟的走出了急诊室。春节前北京的夜微冷,阵阵凉风吹着弈川的脸颊、闯进弈川的鼻腔和肺里,向刀片一样从里到外折磨着他。他的大脑开始在这种自然的痛楚下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的运作。很快,第一个理性信号出现在他脑海中:“她肚子里的是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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