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也知道，咱们签订合作意向书了，本来要签正式合同的，可，突然有个特殊情况…实在抱歉。”
　　见王总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我想起肖美娜说的那句话“人家不愿说的事，不要逼人家”，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让心情平静些，我说：“王总不方便说，我当然不可以问。我只是想知道，这个项目不给我做，给谁了？”
　　“天啸集团。”
　　“什么？”我差点跳了起来，“王总你说什么？贵公司三千万的办公大楼装修项目交给天啸集团做了？”
　　“是这样。”
　　王知非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天啸集团在港上有个码头，上几个塔吊项目，用电负荷需要5000KW，他们本来想从发电厂架设一条专线直接供电。公司营销部知道这个情况后去找他们做工作，希望由我们公司的变电站提供电源。他们知道我们办公大楼有装修计划时，提出承接这个项目，我们就答应了…”
　　“李经理，你知道吗，现在电力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搞垄断，市场放开后，地方电厂多了起来，供电公司售电压力增大。天啸集团是我们公司的用电大客户，不敢得罪呀。”

　　“所以，希望李经理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其实，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得上公司丨党丨委会的。”
　　对方说完，我马上提出疑问，“可是，据我所知，北海天啸集团虽然涉及房产、建材、水产及海上贸易等行业，但是，他们没有自己的装修公司。他们承揽贵公司的项目，如何实施呢？”
　　“这个，我倒不清楚。”王知非微微摇了摇头。
　　“不清楚怎么行呢？恕我直言，贵公司办公大楼装修涉及消防管道和中央空调改造，专业性极强，如果让不专业的队伍来干，施工工艺不够，或监理监管缺失的话，就会留下重大的安全隐患。而贵公司二十七层高的大楼，消防但凡出现一点问题，后果就不堪设想。王总作为领导层，自然应该知道会承担什么后果。对吧？”

　　“你说的很对，你说的很对！”王知非连连点头，“我们会找最好的监理公司，一定做好全过程监管。”
　　我见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就和王知非告辞了。对方给出的理由很合理，天啸集团和供电公司合作双赢，没什么不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马上与供电公司签合同，若是签订了合同，就有了法律保证，三千万的装修大单就不会丢了。不过，也没办法，签合同需要过程，不是三天两天内就能完成的。
　　回公司的路上，我在想，怎么就那么巧呢，昨晚我搅了肖美娜和黄克宇的饭局，今天三千万的大单就被天啸集团抢了去…会不会是黄克宇从中做了手脚呢？
　　如果是的话，他应该早就知道美娜公司承揽了供电公司办公大楼装修的项目，而昨晚他在包间内对肖美娜耍流氓没有得手后恼羞成怒，故而今天一早就插手装修的事，把原本属于美娜公司的业务给搅黄了。

　　天啸集团是北海豪门，黄克宇作为南天啸的上门女婿，纯心插手使坏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果真如此的话，这个黄克宇真他妈太小人！
　　太卑鄙！
　　太无耻了！！
　　我越想越气，回到公司的时候，脸色非常吓人。
　　见到肖美娜后，我直接提出辞职，“对不起肖总，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脸在公司呆了，我现在就走！”

　　肖美娜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李阳，你让我太失望了。”
　　我苦笑，“是的，我确实让你失望了。我太自信了，我以为签了意向书，项目就到手了，没想到半路出了幺蛾子。”
　　“我说的失望，不是指这个。”
　　我一愣，“那是？”
　　“你不配做男人。受了挫折就打退堂鼓，这不叫男人。”
　　“肖总，”
　　我脸顿时涨红了，“我已经对业务部的同事们说了大话，我无法面对他们。我没脸再呆下去了。”
　　“你这样更让我瞧不起。公司内没人笑话你，只有你自己笑话你自己，你如果就这样灰溜溜走了，才让人笑话，才让人看不起。”
　　肖美娜最后这句话让我住下了脚步。她说的不错，我就这么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这不就是战场上的逃兵吗？
　　我经常教育儿子要做勇敢的男人，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退缩了呢？
　　“好吧，我收回刚才我说的话。”
　　我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从茶几的烟盒里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肖总，我怀疑黄克宇从中作梗…”
　　我把回来路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肖美娜摇头，“不对。如果黄克宇有意报复的话，不会来的这么快。今天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供电公司王总打来的电话。试想，黄克宇即便插手，也得有充分的理由或通过别的渠道跟供电公司交涉吧？北海供电公司是大型国企，不是什么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变卦的。所以，天啸集团和供电公司有业务交集应该是真的。”
　　“肖总你太善良了。黄克宇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肖美娜瞪了我一眼，“李阳，我发现你对黄总太偏激，不就因为你公司承接了他的一个楼盘装修项目破产了吗，可，那件事与你的合伙人顾俊山有关，你不能怪黄总啊。”
　　“我…”
　　肖美娜对黄克宇的态度，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昨晚黄克宇还对她耍流氓的，她现在却维护对方。
　　大概看出我在想什么，肖美娜轻轻叹了口气，“男人嘛，都这样…其实，昨晚也没什么的。”
　　我无语。

　　对方这句话相当于解释了昨晚在包间内发生了什么。
　　黄克宇的确对她动手动脚了，她说男人都这样，意思是这种事情她经的多了，不值得大惊小怪。其实也好理解，肖美娜是个大美女，又是公司老板，业务应酬不可避免地与男人喝酒吃饭，对方垂涎其美色，动手动脚不可避免。
　　昨晚是我神经过敏了。
　　如果包间内，不是黄克宇，而是另外一个男的，我可能不会奋不顾身地冲进去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黄克宇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色狼。
　　是的，色狼！
　　我是担心肖美娜吃亏，才冲进去的。
　　可，处在肖美娜的角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对黄克宇的品行并不了解，只把对方的“动手动脚”视为酒局中男人见到美女后一种比较常见的行为，只要不过分，就OK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肖总，也许你说的对，也许供电公司变卦与黄克宇无关。可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天啸集团没有装修公司。供电公司是大型国企，与私人企业不一样，办公大楼装修来不得丝毫含糊，材料的选择及质量要求非常严格，要经过层层审计的。所以，不客气地说，这活，天啸集团能接，却干不了。”
　　肖美娜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你说的很对。有人跟你想到一块了。”
　　“天啸集团董事长南天啸的二女儿南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