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能在硫国把他杀死,沐继伟不高兴,为沐继伟服务的那位得兰人也很不高兴。如果不是父亲沐世刚为他配备了吕同光、张守真以及杨时这些机敏、干练又十分忠心的保镖,出入文锡大街小巷,十个贺聆风也都成了死人。
菲菲也好,宁兮也好,他认为,只有放在夏国,才会安全。
唯一让他感到心痛难以扭转的是,被石示敬送回国后的儿子,在林家呆了没多久,便离家出走,然后消失了。他拜托申达实派人找过许多次,均一无所获。茫茫人海,吞没了他那可爱的儿子。那个机敏的小贺天,那个多愁善感的小贺天,从认定妈妈是被自己害得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那时候,心里就把自己很透了。加上林家那么小,他害怕因为自己给林家原本就变得不好的生活,增添更多的负担。
贺聆风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年,贺天九岁!
九岁的孩子,如果没有绿达岛的事件,他还是在爸爸妈妈怀里承欢的小孩。他曾经那么调皮,那么促狭,换个角度,他就是那么活泼,又那么机灵。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也许自力更生干些什么,更多的可能,在街头的某一处,那些流浪的孩子,那些乞讨的孩子,里面就有一个是他!
菲菲治病需要很多很多钱。他必须不分昼夜、拼命工作,世坤才会付给他足额的薪水。这些钱,每一分,他都得打回夏国,交给富康医院。这样,富康才会提供全套的医疗以及护理。除了高额的维持生命体征的费用,保持植物人身体不退化,也非常耗费人力。这个工作没有极高的薪酬,很难找来可靠的人干。所以,为了让许伊菲常年卧床,却还能保持身体正常的水平,贺聆风提供的是每个月五万的工作机会。年底病人全身体检,各项指数达标,他还会另外支付十五万的额外奖金。
在为世坤工作的十多年里,除了给自己谋福利之外,贺聆风还做了几件造福他人的事。比较突出的一件,便是他首次作为世坤董事会发言人进入皇家学院,对德高望重的院长,他提出一个真诚的建议:“不要单纯依靠普通高校对学生的测试,特别是品行测试,来限定学生报考皇家这样高等学府的资格。”他拿自己做例子,同时又举出夏国知名高等学府东州大学作为佐证。目前,东大在国际上排行已经挤入前五十位,夏国国体强盛,文锡国和夏国比,经济发达,但是综合国力并不占优势。因此,白发苍苍的老院长若有所思。
这项建议,使得一部分人,在其后的高等学府招生中获得新生。有一位叫张成毅的移民学生,专程为了这件事到贺聆风在文锡的家门口,等了两天,等到贺聆风,当面表示感谢。
另外还有一件,对贺聆风后来的事业产生极大的推动,便是以名流身份参加时装周时,贺聆风认识了刚从设计院校毕业的梅岚溪小姐。梅岚溪小姐的品味很高,设计的衣服别具风格,但是,在时尚界众多圣手之下,人力、物力、财力均难以匹敌。只在很小的单元,展出了一件属于自己的作品。然后,便是这件作品,让贺聆风后来找到她。
当时,梅岚溪并不明白自己的现状。参加到高规格的时装周,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在时尚界崭露头角。外形挺拔、内在又不失内敛沉稳的美男子贺聆风,很容易引起她好感的同时,不自觉又产生警惕。
梅岚溪一开始,觉得这位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大概是想泡自己。
不过,在那时已经为贺聆风工作的张成毅的张罗下,梅岚溪和贺聆风在咖啡馆对面而坐,浅浅一交流,梅岚溪方才明白:原来这位形容俱佳的年轻先生找上自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亲自设计,再完全手工剪裁缝制,最后做出一套西服而已。
“我爹地在过60岁生日那天,就说自己真希望一直年轻才好。找梅岚溪小姐制作这套礼服,并不是觉得梅岚溪小姐刚出道,能占到便宜,而是因为梅岚溪小姐真的还很年轻。你这样年轻的小姐做出来的衣服,我认为,不仅设计上会非常新颖,制作的手法我想也会更加细腻,这样必然可以给我爹地带来非同一般的活力和希望。”
温和而又贴切的语言,让梅岚溪小姐感动。后来沐世刚果然穿上了梅岚溪设计的礼服,并且,从那时候开始,只要出席正式的场合,无论会议,还是宴会,沐家父子(专指沐世刚和沐贺聆风),必然只穿梅岚溪小姐设计并亲手制作的礼服。沐世刚的社会地位,带动了好大一批富豪竞相效仿。富豪追捧梅岚溪的连锁效应,点燃了明星、其他社会名流对梅岚溪的追捧。
当贺聆风坐在榕庄三楼大书房的椅子上,和沐世刚认真交流自己想要带着资本回去东州时,梅岚溪已经成为如假包换国际级设计大师。她创立了属于自己的高定品牌,名字征询过贺聆风,贺聆风想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最后给她三个字:伊然秀。
除了贺聆风自己,没有人知道,伊然,就是伊人。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在东大漫天的樱花粉红花影里,他曾爱过一个比樱花还要美好的女孩。但是,时局变化,世事捉弄,他和她同在人间,却注定难以相守。她有了她的家庭,据报道,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从未出过镜,但是,他相信,那一定是个和她一样美好难得的美少女。
时间倒回去,在贺聆风把孩子们寄养在林家,然后独自回文锡后没多久。往东州的东郊,坐1号地铁一直直到底站后,再坐上15分钟公交车,便来到一个叫九里亭的小镇。有一天,一个小男孩在一个陌生的家里,睁开双眼观察他多天以来首次看到的宁静祥和的地方。和六道巷里的大杂院比起来,这儿更加宽大,漆成暗红色的窗棂和外头撑住走廊的木头柱子,古色古香,环境格外整洁高雅。
一大早一定会在书房写字的,是罗跃进罗馆长,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则是他的老伴儿石玉芳。小男孩从正厅走出来,被石玉芳看见。石玉芳连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来,问得很是关切:“又饿了吧?”转身进入厨房,装了一碗热乎乎的稀饭,然后招呼小男孩来吃。
饿了好几天,就昨天晚上吃过一次饱饭。骤然兴奋起来的消化系统,消化食物的功能特别强大,现在并没到饭点,小男孩已经饿惨。
“稀里呼噜”喝稀饭,又接连塞了两个馒头在嘴巴里,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石玉芳心疼他,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才问:“叫什么啊?”
“贺……贺天!”塞满了馒头屑的嘴巴含糊不清,咽干净了,贺天又把自己的名字重新说一遍。
他是被罗跃进馆长从地铁上捡回来。暑假刚过那会儿,罗馆长常常要去市内文化中心办事情,回头乘1号线时,老是看到这么个小孩窝在地铁里。后来问过贺天,贺天说没地方去,只有在这儿磨蹭时光。老头子一时心软,便把他带回家。
石玉芳问:“你爸爸、妈妈呢?”
贺天说:“走了。”
“走了?爸爸走了,还是妈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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