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听的晕晕乎乎,但没好再多嘴,只是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儿石头,连喘气儿都不利索。
“咱现在去哪儿?”
“找老菜梆子。”
谢三一听,心里就更堵了,赵歌嘴里的‘老菜梆子’是曾经的狱友,此人性格不好,极容易上火,暴跳如雷时六亲不认。在号子里,经常打架,要不然早就出来了,谢三挺怕他。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赵歌偏偏和老菜梆子的关系极好,上次报复周青,就是老菜梆子找来的几个纯种流氓,轻松写意,合作的十分愉快,事后,由于赵歌说话算数,出手大方,于是也和那个混混有了点交情。
老菜梆子一伙混迹在北川街,位于八一路口正北向的一条小街,街上有一个小型的批发市场,市场周围商业氛围挺浓厚,有数不清的小饭馆、游戏厅和桌球室,还有新兴起来的发廊。
赵歌二人是在一间不知名的桌球室找到了老菜梆子,此人是个大胖子,剔着光头,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下身穿着盖过膝盖的大裤衩子,在还是五月末的微凉天气里显得挺另类,大概是胖人怕热的缘故。
三人蹲过一个号子,自然都不见外,发了一圈烟,赵歌便是直截了当,“又有事儿麻烦你梆子哥了。”
“草,你咋三天两头不消停?”大胖子把眼睛一瞪,将手中的球杆仍在了旁边,摸摸锃亮的大光头,快步走出了桌球室,然后坐在了门口的小马扎上,“说吧,趁老哥还年轻。”
于是赵歌把倒腾国库券前后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在老菜梆子面前,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末了提出了要求,“帮我找一个手快的人,有没有干过贼都不重要,人稳妥就行。”
“干嘛?你想黑吃黑呀?”老菜梆子显然是个人精。
“差不多吧,特么的,老子就不信了,吃了我的钱,他能拉得出屎来。”
“你要想清楚,对方可是薛西庆的人,别把自己给玩儿栽喽。”
“嗯,这你放心,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就算出了问题,老子也不惧他。”
老菜梆子点点头,他本身就是个不怕事的主儿,更了解赵歌的性格,于是也就不再多说,“我先打听着,两天内给你消息。”
“老哥爽快,把哥几个叫上,一起吃个饭。”说着话,赵歌从怀里摸出两条阿诗玛塞给了对方,老菜梆子也不矫情,笑呵呵的收下,扭头冲桌球室里大吼一声,“吃饭了,我哥们请。”
于是呼啦一下冲出来三四个人,都是那天参与围殴周青的老混混,见了赵歌的面,一通嘻嘻哈哈,显然对这个小老弟印象挺好。
一帮人去胡吃海塞,自然有赵歌买单,连吃带喝花了小两百,这在当时可是个大数目,普通人近一个月工资都给吃没了。谢三看得眼睛直冒泡,但凡赵歌敢这样舍得投入,那利息是惊人的,显然不会找老菜梆子要,唯一的买单者就是那帮黄牛,事情要弄大了。
许晖今天放学走的迟,出了校门刚过马路便碰上了黑牛,这是周青被打事件后破天荒的第一遭。这家伙打扮的比谢海林还潮,穿着一件黑色立领的衬衫,淡蓝色的牛仔裤,足蹬一双铮亮的皮鞋,旁边还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女孩。
“草,老七呀,这都多久没见着了?”黑牛夸张的大呼小叫,紧走两步就要拥抱,搞得许晖手忙脚乱,自行车都没扶稳。
激动是有的,但还不至于这样,许晖暗自腹诽,自从脑袋上挨了赵歌一酒瓶子,他和黑牛虽然近在咫尺,却从来没碰过面,不知道是心里隔阂的原因造成的有意无意,总之很难得。
“特么的,现在也不来商校了,大院里也碰不着你,你说你整的是不是太见外了?”黑牛半开玩笑的掏出香烟,实则在偷眼看着许晖的表情变化。
“挺忙,也懒得跑,而且你的时间也跟我对不上,每次不玩儿到六点以后不回家,我哪里等的及?”许晖自然也不说破,随便找点理由搪塞。
“卧槽,喊你来,你又不来。还怪我时间对不上?”黑牛瞪着眼睛摇摇脑袋,“算啦,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咱哥们不能打扰,卧槽,忘记介绍了,这是我媳妇田苗苗。这家伙在我们兄弟中排行老七,大家认识认识。”
许晖微笑着与女孩握手,对方也很大方,“常听说你,就是没见到真人,黑牛这人也挺没劲儿,这么近的都不喊你一起聚聚。”
咳咳,黑牛尴尬的咳嗽两声,没好接话茬。
“各有各的事儿,我们兄弟间都不见外。”许晖笑呵呵的打了圆场,这姑娘人比程静生的秀气,个头也高一点,但性格和处事风格如出一辙,看来黑牛就喜欢这个调调。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了边走边聊,奇怪的是,田苗苗的话多,黑牛反而话很少,许晖起初没有在意,只是感觉今天从刚见面到现在,黑牛的态度前后反差挺大。
前面就是八一路的十字路口,黑牛提出带田苗苗去北川街溜达,许晖自然不会继续跟着当电灯泡,“那我先回家了,祝二位甜甜蜜蜜啊。”
“去吧,路上小心点。”黑牛心不在焉。
“对了,一直没见到老三,他来没来上学呀?”许晖还是把憋了半路的话问出来。
“他么,你也知道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个准。”黑牛的语气不对,话也含含糊糊,踌躇着还是没有把夜市上谢海青被砍的事情说出来。
“得了,先走了。”许晖跨上自行车,冲二人挥挥手离去。
“你们这个老七挺斯文的,说话也风趣,不像你讲的性格上那么奇怪么?”田苗苗对许晖的印象挺好。
“是嘛?我说过他很奇怪么?”
“昨天哎,怎么每回说完就忘啊?”田苗苗不满,“你说他有个女朋友在外地,两人一直不忘旧情,老七被迷得神魂颠倒,性格上也奇奇怪怪,这是你的原话,怎么转脸就不认账啊?”
“真哒?我怎么不记得了,那可能只是一种感觉。”
“感你个头啊,我觉得这样得人才是真男人,重情重义。你说说,假如以后咱两暂时分开了,你会不会对我也这样?”
“那是必须得。我们这帮兄弟都是性情中人,老七就是典型的代表。我是老大,能比他差么?”黑牛头大了,只能可劲儿的吹。
“言不由衷,油嘴滑舌。”田苗苗啐了一口,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咳咳,那什么,我陪你去北川路发廊,弄完头发还有事儿,你自己先回去。”
“为什么?不是说好逛街么?”
“一个哥们正好在那儿,有点急事儿,明天陪你逛街,绝对说话算数。”
“切,就不该信你的鬼话。”田苗苗气鼓鼓的扭头就走,黑牛翻翻白眼,只得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有个女朋友固然很爽,但有的时候也挺烦人。
许晖回到家,温习完功课后看时间还早,于是又给张仪写了封信,聊聊最近的学习生活,包括班级里的趣闻,越写越有精神,连付建平的八卦也跃然纸上,眼看深夜十一点半了才堪堪刹住笔,一数足足四页纸。
正要伸个懒腰睡觉时,忽听咣当一声巨响,把许晖吓了一跳,声音似乎来自隔壁,但他还没回过神儿来,又是咣当咣当几下,紧接着传来赵复低吼的声音,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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