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军,脖颈上被对方叉剑一击致命。”
“三个伤员,一个比较严重,被弩箭击中脸颊。一个脸上被石子击伤,还有一个是陈军,伤在腿上。”
“对方总共四个人,一个身手了得,其他三个……”汇报的伍长停顿了下,有些纠结地说道:“似乎是小孩。”
夏贵听着一怒,但马上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看着单膝跪在边上的陈军,说:“你有跟他们交手?”
“是,属下无能!”陈军努力地放缓自己的语气,说:“我们两个外出巡逻,敌方设伏突袭,属下被俘后趁几个小孩看守不严得以逃脱。而后放出示警烟花。”
夏贵盯着他,冷冷地问道:“说了什么?”
“属下……小的,什么都没说。”
“对方,什么人?”
“应该是蒙古的汉军,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着小孩子渡河过来。”
夏贵沉默了一会,又问道:“真是几个小孩?”
陈军点了点头,说:“有一个自称河北人氏,是个高手,属下远非敌手。一个半大小子,手持弩箭。另外两个俱是十岁左右小孩。”
夏贵转过头,问马军伍长:“现在那边什么情况?”
“我们追到河滩时,不见人影,此时应该已经泅回北岸了。留了个兄弟在那盯着,有情况会随时示警。”
“先让他们下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下吧。”夏贵朝他们挥了挥手,“陈军,你留下。”
夏贵有些头疼。
自去年参与北伐失利后,从意气风发到一落千丈,感到自信心与意志力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这次受令前援安丰军,属临时性的秘密行动,蒙古军队不太可能会知道。他觉得这应该只是个偶然事件,而且他现在没时间也没有人手去追杀那几个身份不明的北人。
夏贵有点犹豫。
虽然此时淮水水位下降,但大部队的派兵泅渡基本不可能。一两个人可以游得过来,如果没有船的话,马匹、器械、粮草是无论如何也过不来的。
让他有些头疼的眼前的这个陈军,这人他原来就认识。去年北伐虽然失利,但有一些原来金国的北兵还是一起跟着来到宋国。这些人与年初孟珙在蔡州一带招收的金国降军,被编成“镇北军”。
陈军,原是克敌军范青麾下指挥使。受范青叛乱牵连,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军职被一撸到底,成为一个小兵,连伍长都不是。
自成立镇北军以来,朝廷对这些北兵的使用就一直意见很大。都觉得这些北兵是防线上的重大隐患,就像这次黄州克敌军的叛乱。但夏贵与前线大部分的将领都不得不承认一点,现在宋国军队中南方士兵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这些北兵。他这次统率的两百士卒中,北兵就占了多数。
对于这些北兵,夏贵必须得防范,却又不敢公然加罪。否则别说这些人给他暗施冷箭,就是在战场上打烊工,都不是夏贵能承受得起的。
琢磨了半天,夏贵才对依然跪着的陈军说:“起来吧,我知道你,之前有受了些委曲,对今晚的事,我也不多追究,但现在开始,我会盯住你的!”
“因为你报警有功,升你为伍长。你安排两个人去替换留守的那个马军,你自己再去凤淮寨渡口盯着,小心敌军泅渡上岸。”
“属下尊令!定为夏将军而战!”
夏贵的脸上挤出了些笑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入自己的军帐。对边上站立的一个亲兵吩咐:“给那个陈军安排几个兵,最少得有一个机灵点的!”
赵权一行人回到长临村,虽然丁武受了不轻的伤,但并没给其他人的情绪带来太多的波动。
丁武手下有个略懂医术的,在梁申、赵权的帮助下,把丁武肩膀上的箭支绞断,赵权往里灌了一堆提纯后的酒精,那个半吊子医生也弄了些金创药敷上。
只能是处理到这个程度了,还好天气寒冷,伤口并没有感染的迹象,丁武也没有发烧,就是精神有些萎顿,睡了两天后,虽然一边的胳膊还是动不了,不过人肯定是没事了。
陈耀拉着李勇诚,天天缠着王铠,让他给他们讲在那天晚上在淮河南岸发生的事情,王铠第一天得意洋洋,激情四溢,讲得口沫横飞。第二天就开始有些应付了。第三天李勇诚都已经失去了兴趣,陈耀依然执着地纠缠着,王铠被逼得想揍他,陈耀却恬着脸把肥臀凑过去,让他揍完接着说。
同一个事情,讲了四五十遍之后,对讲述人来说,那就是一种折磨。被逼无奈的王铠开始胡说八道:
“那天晚上,星月无光,天地无色。我们走在滔滔的淮水南岸……”
“瞎说,淮水都没水了,怎么个滔滔法?”
“突然一阵妖风刮起……”
“我小舅在哪?”
“对面跳出几个青面獠牙的大汉……”
“你刚说的不是这样的?”
“我纵身一跳,便扯住那大汉的脖子……”
“你哪有这力气?”
“你听不听了?”
“你好好说啊,我当然就听。”
“不听给我滚远点。”
“我小舅那时候在干嘛?”
“陈大爷,你饶了我好不好。”王铠已经被陈耀逼得快哭了。
“小耀!安静点!”被他们俩吵了半天的赵权终于也受不了,他在边上吼道:“该干嘛干去,别在这烦人了!”
陈耀终于安静下来了,一个人坐在廊前,看着正在烦躁的赵权,眼中透出无限忧怨。
赵权根本没空理会陈耀的这种忧怨。他正在与梁申一起,为明年的屯田而发愁。
郭侃从军中发来指令,军中粮草开始出现紧张状况。开春后,长临村这批人不仅得想办法养活自己,还得尽可能为郭侃的部队提供粮食。郭侃的要求是,明年秋后最少得有一千石的粮草收成。
赵权有些怀疑,这是秦子绪向郭侃出的馊主意。但是既然梁申已经承接了屯田的任务,他们就必须把这事担下来。
可是,今年一整年时间就没下过几滴雨。淮水干得不成样子,湾河已经断流,闾河剩下的水流几乎只有拇指粗。村子里的那口井倒是还有水,但靠这口井里的水去种田,那也太科幻了点。
接到郭侃的军令后,赵权连续数天与梁申跑遍了村子周边可能种植的田地。
靠近湾河的村北那块旱地如今已取不到一滴水,凭着现有的十来个人,如果到淮水取水浇地,估计最多只能种个五六亩的田,还不够一家子吃的。
靠闾河的那块旱地,唯一取水方法就是在闾河上筑坝拦水,再造个水车引水。但这是大工程量的活,这十来个人就算能筑起拦水的坝,在那么细的闾河水流上蓄出水,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更何况想造水车,一没人二没工具三没技术,都不是他们现在能够解决得了的。
去年的那场大水退去后,村南淮水沿岸的那块水田还在,但是湾河断流,水田已成了旱田。最多种个几亩的豆子,稻子或是麦子都种不了。
现在主要的矛盾就是集中于一个问题,没水。如果开春后再不下雨,别说种田了,他们的生活用水可能都会成问题,一群人得恐怕会渴死在长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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