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古城漂起来了:2012丽江漂流记》
第58节作者:
念柴 说着江雪就自顾自地走上楼梯,天民起身跟着。木楼又一次轻声歌唱。
走到天民的房间门口,天民说:“你要不要到我房间来看看?”
江雪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然后说:“嗯。”
不管地球如何变化,躲进小屋,就是纯粹的二人世界。江雪听到了天民的喘息声,接着又感觉到一双巨大的手臂包围了自己。天民把江雪紧紧抱在怀里,什么也不说,也么也不做,就这么紧紧抱着。两颗星星熄灭了自己的光芒,坍缩在浓浓的黑暗里彼此取暖。过去和未来全部坍缩在这一刻,他们什么也不愿意再想了,甚至也不愿意从这黑暗中醒来。
过了好久好久,当天民捧起江雪的脸来要亲时,她突然恢复了女孩的羞怯,轻轻推开了天民。中午在玉河广场为爱勇敢的江雪不见了。
天民这才松开手,忙乱中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江雪摸出口袋里的红火柴,擦亮了一根。火柴呲啦一声在黑暗中撕开一道靓丽的口子,映出江雪美丽的脸。
“你是在找这个吗?”
天民看着江雪像火焰一样跳动的嘴唇,说:“对,我是在找这个。我那盒火柴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蜡烛一点,屋子里就亮了起来。江雪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本来我的被子叠的很整齐的,地震把一切都弄乱了。”天民看到江雪盯着凌乱的床铺看,连忙解释。
江雪笑了。她发现天民的房间跟自己的房间区别不大,只是墙上的图片不是玉龙雪山,而是梅里雪山。
“玉龙雪山已经沉没了,不知道梅里雪山怎么样?”
其实,根据外面的洪水情形,梅里雪山的现状可想而知,江雪只是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而已。
天民说:“雪山都在我们心里,永远不会沉没。”
江雪走到天民的床头,抚摸着床头木墙上那一道浅浅的裂缝。她似乎等待着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最后她只好说:“有什么事一会我给你敲木墙吧,我先过去了。”
看着江雪捧着一根蜡烛离开,天民颓然瘫坐在床上,全然不知道江雪一走出房门就后悔了。没有了酒吧一条街的音乐喧嚣,夜晚出奇地静谧,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美好的夜晚啊?也许这真的就是最后的时光!每一秒钟的流逝都让江雪感到一种锥心的疼痛,这是对生命彻头彻尾的浪费。她开始害怕,害怕这无边的孤寂一直延续,害怕这近在咫尺又成天涯。她想往木墙上敲打几下,可是她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香消玉损。
她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她飞也似地跑过去开门,果然是天民,她一下子就扑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这么久才过来?我恨死你了!”
“我以为……”
“今晚不要走了,好吗?我害怕极了!”江雪已经快要哭了。
天民不知所措,但还是说:“嗯,我不走了。”
“呆子,真是呆子!为什么一定要我请求你你才答应,你为什么不请求我?”
“你是说刚才?”天民茫然。
“我是说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叫我留下来?别以为你今天骑着白马来找我,我就会原谅你,我还有好多账要跟你算!”
“好多账?从何时算起?”
“从第一次见面就要算起……”江雪脑海里升起一幕幕回忆。
天民明白了,他说:“今晚我都赔给你。”
“可是,你赔得起吗?”江雪略带撒娇地说。
“我知道,我欠了你一生,但是我现在只有一晚。”
“够了够了,只要有一秒钟你全身心地爱我,我就足够了。”
天民一口吻住江雪的唇,江雪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们共饮着生命的琼浆。
“为这一刻,我愿意死。”江雪绯红了脸颊,轻声说。
“我为这一刻而生。”天民说完,便吻向江雪美丽的脖子。
江雪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在暗夜里散发着光芒,勾勒出一条妩媚动人的雪线,就像那夜他们见到的梅里雪山一般。天民炙热而颤抖的身体沿着螺旋的木栈道,攀登上最柔软的雪峰,又乘舟而下,来到幽暗的深谷,然后穿过花丛,循着一条隐秘的溪流进入了桃花源。云雾和雨雪笼罩在雪山上空,山谷里清风在自由穿行。在那一刻,他们通过彼此的身体抵达了自我,抵达了内在的神性。女人的身体就像大自然一样无一处不是谜,而大自然本来就是我们的母体。天民全身心震颤着拜倒在了上帝的完美造物面前,他的灵魂彻底回归了大自然。而江雪也完全融化了,所有冰雪融化为一江春水,流经雄峻的高山和旷野,在大海的怀抱里找到最终的了归宿。
2012-1-17 10:11:00
小舟就这样轻轻穿过了那道灵魂的窄门。许久之后,他们携手漫步在桃花源里。
“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江雪问天民。
“和你一起在拉市海坐船的那一刻。”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不需要说,那一刻太美了,雪山、旷野、湖泊、水草、小船、野鸟还有夕阳,天地之间只有我和你。”
“还有船夫啊!”
“他算我们的见证人。你当时是那么美,风把你的头发吹乱了,每一根头发都吹动了我的心。我们就那么静静坐在船上,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让船夫等着我啊?”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会这么巧!我现在怀疑你事先就知道住在我隔壁,故意跟着我。”
“这个云峰可以作证,我是真的不知道,完全是上天的安排。”天民无辜地说。
“那你那天为什么不问我住址呢?也不邀请我一起去看雪山。差一点我们就错过了,这点我不会原谅你。”
“你刚到丽江,我原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去看雪山,打算回来把票退了,晚上请你吃饭。结果你又不去。害得我那天晚上失落地四处游走。”
“那时我还没准备好。”
“所以我要贸然请你一起去看雪山,估计也会被你拒绝。”
“嗯,我好像是可能会拒绝,哈哈。”
“太微妙了,多亏了老天的帮忙。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在车上,你坐在我旁边谈梦想的时候。你说你想要一辆儿童三轮车,我当时发现你虽然身高八尺,其实还是个小孩。后来就开始对你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
“看来你对我的爱情是一场高原反应,哈哈。”
“恰恰相反,你对我来说就像氧气。第二天醒来,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了你。可是很快我又发现,旅行结束我就会变成一个空空的氧气瓶,带不走,也丢不下,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江雪说着便有些伤感。
“不会的,氧气无处不在。”天民转身把她抱在怀里。
江雪又说:“你为什么爱我?”
“我爱你眼中的忧伤和痛苦。”
“你知道吗?你在山顶摔倒的时候,我担心死了,我以为你掉下去了……”江雪竟然流泪了。
“乖,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时我才发现我爱你有多深,我怎么可以失去你?”
“所以你才会这么勇敢,一个人跑到玉河广场来等我,面对着天崩地裂和万丈深渊。”
“我只知道,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如果你不回来,我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天民捂住她的嘴,说:“别说傻话。”
江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在明永冰川上,你说雪山是人世间第二件让你心碎的事物,那第一件是什么?”
“是你。”天民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就知道。”江雪幸福地伏在天民的胸膛。
“你是一个如雪山般纯洁的女孩,我看到冰川被污染,想到你在尘世间可能受到的伤害,心都碎了。”
“可是即便如此,昨天晚上让你说出那句话怎么那么难?”
“我是常年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舟,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温暖。在我以前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情里,那些忽远忽近的女孩面对大海望而却步,渐渐都从我身边消失了。”
“我才是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舟,我所求的只是一份完整的爱情,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有了爱情,我就什么都不怕。”
“嗯,你是最勇敢的,当整个大海都站起来的时候,只有柔弱的你敢和它对峙。不仅天使被你感动,连魔鬼都被你感动了。”
“你也很勇敢,骑着白马率领着十万飞禽和十万走兽从天边赶来找我。我爱的人是个盖世英雄。”江雪幸福地陶醉着。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在地震来临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也像地表一样彻底崩溃了,那时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爱你!”
“有多爱我?”
“这汪洋大海,都是从我胸中涌出。现在,它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这么爱我?”江雪又问一遍。
天民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的爱,脱胎于死亡,破壳于虚无,来源于孤独,归结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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