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们也瞪鼻子就上眼,叽哩呱啦地以对着她不停地说话。人家是客户是衣食父母不是,她也不好不理,于是,礼节性地淡淡回应,然后,突然,对方在纪安喝水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夸奖,「尿妹,溺恨油行(靓妹,你很有型)!」
「扑——」纪安刚含在嘴里的水猛地向外喷,幸好她眼疾手快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捂住嘴。满嘴的水就从鼻子里涌出,流到手心里,把眼泪都憋出来了。她眼泪汪汪地望着那美国大帅哥,还得很客气地回一句谢谢谢夸奖。憋屈,太TMD憋屈了。一扭头,迎向大老板那双含笑的眼睛,脸刷地火辣辣地烫,顿觉无地自容,垂下头,差点把脸埋进胸前的餐盘里。
两分钟后,纪安就又听到隔壁的那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家伙又说,他一直觉得害羞的中国女孩子很迷人,然后对着她又是一阵霹雳哗啦地猛夸,还不时自我感觉良好地飙出几句走调蹩足中文。纪安只觉天雷从头顶一阵又一阵地霹落,她被从最初的外焦里嫩到最后被电成焦炭。
终于,席终人散,恭送几位鬼佬大爷离开,纪安跟在大老板和经理的后面出了大酒店,看到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罩在身上,才有逃出生天的觉悟。抬头眯眼看着挂着火边的太阳,要不是她不能飞她一定扑上去抱着太阳痛哭,爹亲娘亲还是太阳最亲啊!可当着大老板和顶头上司,不能失了礼不是?只是她很郁闷,销售部原来不是人间天堂,是炼狱。她好怀念以前喝完咖啡窝在那里想念凤凰花开的日子。
看见大老板回头进了电梯,正在悲伤自怜的纪安本能地跟了进去,也没留意到经理疑惑的眼神。电梯下降到地下一层停车场,纪安跟着大老板傻呼呼地走过去,大老板按下车门钥匙上了驾驶位,她就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位上。她本来是想坐后位的,就这风*的法拉利跑车只有两个坐位嘛。很久,没见到动静,只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很刺眼的目光,纪安扭过头,疑惑地看去。一眼瞧见大老板正侧着身子一本正经地打量自己,然后,她见到大老板闪着唇彩色泽的玉唇轻启,耳际传进来句轻飘飘的话,「我没打算回公司。」
嗯?不回公司?那大老板去哪?大老板不回公司她要回啊!纪安愣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一股冷汗冒出,慌忙说了句,「对不起。」赶紧推开车门下车,冷汗冒起,衣服都湿了。这回糗大了!转身快步疾走,恨不得马上化作一团蒸气蒸发掉。
「纪安!」大老板的声音响起。纪安僵了一下,停步住子,僵硬地转身,望去。大老板油门一踩,驶出来,在纪安的旁边停下,「上车。」
「呃……」纪安僵住,这回不仅是脸,连耳根都是火辣辣的,她想这时候的她一定很像只正在被蒸熟的虾子。
「上车!」大老板下令,然后抿着嘴,直勾勾地盯着她。
「是!」纪安僵硬地应了声,手足无措地爬回副驾位上坐下,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安全带系上。」大老板又发话,紧抿的嘴唇忍不住往上浮。她发现这纪安有时候模样特傻特呆,估计被人卖了都会没反应。
纪安慌忙把安全带系上,然后看见大老板踩下油门,把车驶出了停车场,朝公司的路线开去。咦,她不是说不回公司的吗?
萧言缄一看纪安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在心里轻哧一声,我载你出来再送你回去不好吗?怕你这迷糊样子被人在半路上拐走卖了,被丨警丨察怀疑到我头上。不过,她觉得纪安这呆呆的样子特好玩,嗯,很有趣,特别是刚才那表情变化,哇,说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绝对赶得上川剧变脸。
纪安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对于老板的举动有些忐忑。后来,她干脆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一点点的消逝于身后。鼻息间,还是那沁凉清新的香水味,只是这味道似乎更加好闻。
或许是闲车上太过于沉闷,萧言缄按下汽车音响,音乐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是Beverley Craven的Promise ME。纪安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默默地望着音响喇叭处,喇叭震动中传出一句句音符,静静地聆听。
等红绿灯的时候,萧言缄扭头看了眼纪安,便见纪安盯着汽车音响发呆,眼眸不像往日朦胧飘缈,也不像是工作时的认真,透着另一种她说不出的滋味,似茫然又似空寂,像灵魂空了似的。
萧言缄的心抽了一下,赶紧扭过头去,盯着前方,想了想,顺手把音响关了。
纪安看了眼萧言眼,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把歌关了,但人家是老板,这是老板的车,爱开爱关她管不着。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扭头继续望向窗外。很好听的歌,才听到一半呢!
初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半夜在天涯的一个论坛看贴子,见有人举荐,便试着搜来听。曲子很寂寞,歌词似乎很无奈,衬着夜的黑,更添伤感。那天晚上,她听着这首歌,坐在窗户边,等到天明,本想等来阳光,却没想,等到了清晨的细雨。
人与人的爱情很复杂,也很不可理喻。
那一天,母亲在客厅开着灯等待父亲的回家,等了整整一夜,可等来的却是离婚协议。原因是,不爱了。父亲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而那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半过半百,老来得子的父亲走得很坚决,宁肯让出房产净身出户也要离婚。
她在想,爱情是什么?
当年父亲为了求得爷爷答应娶母亲进门,在院子里淋着雨跪了整整一夜,指天发誓非卿不娶。他们的爱情,当年打动了很多人,可歌可泣。十几年共同走过的岁月,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可,就是那样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十八岁那年就那样结束了。
母亲很安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静静地说了句,「原来爱情可以战胜死亡,却无法战胜时间。」到现在母亲仍在爱着父亲,仍然在等着父亲,只是,两个人的爱情,走了一个人,另一个人还能等得回来么?可母亲依然执着的等着,她说那是一份念想,一份执着,明知道无望,但舍不得放开。母亲说感谢父亲,感谢父亲曾经那么深刻的爱过她,感谢父亲让她那么深刻的爱他。
那一年,她也爱上了,爱上了一道风景。清晨凤凰花树下的一道亮丽风景!那是冲破黎明的黑暗带来的希望,那是如天使之翼般的美好。她迷沉在自己想像的美好中,痴迷地恋上凤凰花,恋上清晨,如母亲一样不愿意放开。因为,那一幕,纵然只是存在记忆里,纵然只是回忆也是那么的美好,舍不得放开,舍不得忘记。
纪安将车窗放下,放松身子,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放散思绪,然后她又看到了那闪着光泽的阳光下的凤凰花,凤凰花树下的清丽身影。那女孩子仰头看那绽开的凤凰花,微风拂来,满树的凤凰花随风飘下,她迎着风,闭上眼睛,任花飞落在她的身上。突然,那女孩子转过头,纪安看到一张清晰而熟悉的脸!大老板!
纪安一惊,蓦地坐了起来,一脸惊骇地朝萧言缄望去。
萧言缄觉察到动静,也扭过头望向纪安,眼里布满疑惑。
纪安心虚地避开萧言缄的头,把脸转到另一边,看向窗外。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暗叫一声,疯了!那人怎么可能是大老板!那天,那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回过头,而她也没有看过那女孩子的正面。
「怎么了?」萧言缄轻声问。她把车靠在了路边,停下。
「没……没什么。」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虚,纪安的额头上直冒汗,心脏跳得自己都听得到动静。她不敢看萧言缄,也不敢看别的地方,只能僵硬地盯着前方。
萧言缄的手搁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安,一动也不动地盯着。
许久,纪安被萧言缄盯得极不自在,不得不放弃,低声回应了一句,「真没什么。」她抿了抿嘴,回过头,抬眼朝萧言缄回望去。这是第一次她与萧言缄对视,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但只是对视一秒她就心虚地别开头。那双眼睛太利太亮,像要把人看穿似的,而她很不喜欢。纪安靠在椅子上,继续盯着前方,尽量去忽略大老板探索的视线。
萧言缄怒了,油门一踩,猛地朝工厂方向飙去!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漠视!可这纪安简直简直就是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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